只是一个背影,刘耿也知道那人是几乎不曾参与过自己人生的父亲。
父亲在看这株冬青,他看得很认真,一点也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他何时见过这副光景?父亲的寝殿中种有冬青吗?
就算见过,他也不记得了。不是因为时光久远,而是他与父亲的距离太远。
梦境的最后,是第二愔紧紧攥着那支他亲手雕刻的冬青木簪,与他那块绣着一簇冬青的白绢手帕放在一处,他刚想伸手过去拿,梦就醒了。
太阳已经从山那边出来了,随之而来的是炫目温暖的金辉。
刘耿起身,忽然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
他现在已经不用很费力地去坐上轮椅了。
右膝虽然还无力,那种僵硬麻木之感却已经褪去不少,阴雨天的肿痛感也减去大半,这对常年隐忍的他而言,几乎已经不能算作痛感了。
“九郎!”是第二愔的声音,活泼得像树梢那只跳上跳下的黄鹂鸟:“起身了吗?”
刘耿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眼里的温柔比那洒进树叶缝隙里的晨光还要明媚:“进吧。”
第二愔蹦蹦跳跳地进屋,动作却很轻,她打开门扉,支起帷帐,再将窗户打开,夏日的璀璨光景便瞬间洒入屋中。
第二愔拿起梳子,将刘耿推到铜镜前面,梳头这活她已经干得十分得心应手了。
刘耿一头长发又顺又黑,握在手中就像上好的丝绸,带着些微的凉意。
第二愔喜欢摸他的头发,万千青丝绕于她的指尖,让她觉得这一幕像一副永远都会缠绕在一起不会分离的画卷。
第二愔梳完头,替刘耿簪了一支白玉簪:“要束巾戴冠么?”
“平日里我何时束巾戴冠过,今日又不是升堂。”刘耿无奈道。
“就是因为你不戴,所以偶尔也想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