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生气的,晁朕想,这话说出来他确实是该生气的。可是想到那位躺在病房里的人,想到她过去的种种,心里顿时也有点了然。晁朕之前也想过,如果他母亲自他出生就完全抛弃他,他是否还会毫不保留地去接受这个世上的另外一个女人?
独自长在贫瘠土地上的野草,确实只能靠自己。
“蒋柏跟我说起过她认识你的事,我也看过那宗案卷的卷宗。”在温暖的清晨,洒水机把淡淡水雾喷过来一些的时候,晁朕开口问出了一个自己藏在心里很久,无法了解也无法说服自己释然的问题。“你当时……怎么会开车?”
晏安扶在长椅上的手指一紧,顿觉空气冷凝结冰,冷空气肆虐地把她包裹住,落在脸上的水雾也成了刺人的冰棱。
“当时实在太害怕,绑架我的人说把我卖去的地方我永远都跑不出来。当时他们把我关在车里,钥匙没拔,我觉得那是我最后的机会。至于怎么把车发动起来,怎么开上了路,怎么遇到的蒋柏姐和肖葵哥,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晏安强装镇定,问:“你不是看了卷宗?上面应该写得很清楚。”
“嗯。”晁朕的回答让晏安没法确定他对她回答的取信度,她脑子飞速转动,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很好奇。”晁朕看向她,说:“完全没学过车的人,或许能凭感觉找到油门刹车,或许会打方向盘,但可能不知道手刹要在哪里拉起,离合器要怎么踩才能让车发动起来。”晁朕看向她,问:“当时车子没有拉手刹吗?”
“有吗?”晏安歪了歪头,说:“我忘了。”
“你第一次见到我,在老校区的二楼,为什么害怕?”
这怎么突然开始翻旧账?晏安避着他的眼神,低声说:“我藏了烟在那里害怕被你发现。”
晁朕扭头看她,和她相距不过一颗苹果距离的女孩儿是如此熟悉但又陌生。她似乎完全长成了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样子,除了眼睛鼻子嘴还在应该在的位置外,其他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