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谷阖上眼,轻声呢喃着:“抱歉……”
抱歉,她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如果她真在意自己的原则,那么现在的她应该奔向火海,赶赴那些需要她的人们身边;如果她真在意同伴们的未来,就应该默默将枪拿过来递给他,哪怕这会令她长久以来的坚持蒙上阴影。
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到。
“醒醒!”
赤谷将枪斜跨在右侧,试图抬起青年身上的钢架——手中的金属很烫,但比起那根贯穿她身体的钢筋还差得远,“我没办法把它彻底扶正,你能自己出来吗?”
青年数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快走吧,这东西太重了,你不可能……”
他的声音随着身上渐渐减轻的重量而消弭,转而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愕然。
“你、你的力气很大啊。”青年咽了口唾沫,“你是强化个性吗?”
赤谷的声音在力竭下几乎变成了咆哮:“你能出来吗?如果腿没有办法动,那就爬出来!如果下半身完全瘫痪了,那就横着滚出来!”
青年在她的瞪视下完全没有脾气,像毛虫一样匍匐着爬出了钢架的范围。
赤谷松开手,钢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激起星星点点的火屑,一如女孩鲜艳的短发——青年眨了眨眼睛,从失血过多的迟钝中慢慢找回了思考能力,他发现这个女孩有点眼熟,但一时还想不起来她是谁。
他看着她被烫得红肿的掌心:“那个……你的手……”
“你的腿还能动吗?”赤谷打断了他,走过来在他身旁蹲下,拉开了防弹背心的拉链,露出被血浸透的内衬,看形状应该是被匕首之类的小型刀具捅伤的,“伤口太大了,需要立刻止血。”
“噢噢……”忽然被一个女孩扯开衣服其实让他挺害羞的,但他完全不敢反抗她,尽管这个女孩大概只有他肩膀这么高,“动不了,还有……呃,要怎么止血?我没有绷带或者止血棉什么的……”
“这种伤口需要缝合,简单的包扎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青年噎了一下,但他假装自己没有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鸡一样:“那要怎么才能缝合呢?毕竟你看上去也不像是带着这种小道具的样子……”
“也有别的办法,只是会有点痛。”赤谷摘下他的手套,反手塞进他嘴里,“但你得忍着。”
她又从铁架上拆了一根螺丝松动的金属管,将其中一端放在火上灼烧,直到金属管的那头微微发红。她吹灭了剩余的火星,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早已习惯了的淡然,这让青年头上渗出了冷汗。
“你可以随便叫,随便喊。”她说。
青年当然也这么做了——他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嚎。事实上,如果不是嘴里还堵着东西,他还能叫得更响,比被那些被宰杀的猪还要响。
他体会过烧伤的滋味,却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痛还能比它更可怕,好像有一股外力正在把他的皮肤从骨肉上撕扯下来。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分泌出了眼泪。
“好了。”赤谷恍若未闻,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她盯着那块被焊起来的黑色焦肉,确定没有更多血液渗出后就扔掉了金属管,“现在我们离开这里。”
当她卸完了青年身上额外的重量,试图把他背起来时,背后忽然传来对方轻飘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