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叹了口气道,“那铁杵是家里藏了很多年的,原本想攒做犁尖,但咱们这边的匠人都是受官府管辖,必须拿登记造册的条子才给做。可咱们若去登记就得说明铁杵的来历。这东西在咱们家很多年,就连你爷奶都不清楚来历。你爷爷觉得放在家里也是提醒吊胆的,所以悄悄拿去融在了镬锅里。不过可不敢给当官的知道了,否则咱们一家可难逃干系。”
“管得这么严”刘暖蹙了蹙眉头。
何氏轻道,“可不是嘛,农具含铁的必须登记造册的。村长家有个嵌了半掌大小铁尖的木犁,一天能翻三亩多的地,牛和人都不累。你姥家那边是一个百户的封田,他家那铁犁尖头更好呢,足足两手宽,半臂长,翻地的速度更快。三十多亩地,四五天就翻完了。这个东西比较硬,是个好东西,可惜听说这东西很难得的,所以量少,管控得也比较严。”
刘暖疑惑了,“铁管制这么严格,怎么还能做铁犁尖”
何氏见识浅薄也不知道,摇摇头说,“这个娘就不知道了。娘只知道,只要有足够的钱,去镇长那里付了银钱就可以申请了。不过农具得造册,每年还得去检查,若是丢就比较麻烦的,前几年还有人因为坐牢的。”
农家都很羡慕有铁犁的人家,可让自己去申请,大多数农民又会充满胆怯。何氏轻叹,“铁虽然是个好东西,也是个麻烦的事,放在家里又担心遭贼。”
刘暖没有说话,心想着这个朝代对铁的控制不是一般的严格,看来对铁的很重视。不过,刘暖有些疑惑,“镬锅里为什么要放铁杵呀”
何氏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刘暖,“镬锅比鼎薄了一倍不止,没有铁,不牢。烧了一两年就容易开裂,要不就是只能做成跟鼎一样厚实的,可鼎锅做饭费时久又废柴火,还不能烙饼。但镬锅就不一样了,热得快,烙饼非常香。而且加了铁的镬锅也耐用,爱护好了,可以用一辈子呢。”顿了顿补充道,“咱们家有镬锅的事情可别说,你爷奶宝贝得很。”
何氏疑惑的眼神刘暖看在眼里,后面就没有再说什么,生怕引起了何氏的怀疑,于是点了点头。
何氏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又唠叨了几句,然后从靠墙的一面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陶盆,里面似乎装了东西。何氏走到刘暖边上,把几块石头垒了起来,形成一个空心的灶门。
接着何氏把之前说的镬锅搬了出来,拿到厨房后面的一块盛水的土缸前面清洗,同时道,“大丫,把旁边的火烧下。”
刘暖看了眼垒起来的土灶,点点头。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先是拿了两块木柴放在里面,然后从鼎锅下面分出了一直燃烧正旺的柴火。可拿过来放在你两块木柴下面,燃着燃着就熄灭,只剩下浓烟升腾。
何氏过来见状,忍不住笑了,可在看到刘暖大着肚子坐在木墩上,时不时弯腰,硕大的肚子都快挨着地面时,眼里的笑意顿时散去了,眼睛变得湿润起来,连忙道,“大丫,是娘不好,你大着肚子弯腰本来就不方便的。快,让娘来,你歇息歇息。”
刘暖倒是没有感觉任何不适的,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没有把火升起来。刘暖上辈子虽然用过土灶,可跟这么原始的土灶还是有点区别的,只好退在一旁,把位置让给了何氏。心想着,这样的土灶做饭还真的很不方便的,若是像现代农村那样做了灶台估计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