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长龙镇出现了不少年青人,都是城里下来的。
少男少女都好新鲜,刚来的时候干完农活,还有劲儿四处走动。他们爱花、爱美,尤其是女孩子,听说了镇上有户人家门口的梨树一年开几次花,都要来瞧个热闹。
这可把谢一剑美得,一被人夸,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每年都眸足了劲儿,使劲绽放。每次有人来看花,谢一剑都乐的跟什么样。祁天在井底却白眼翻天,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还要作妖,故意打湿扯水人的衣裳。
时间长了这样的景象就愈发少了。一年四季的枯燥、劳累的农活就够他们受的。看花?那是新人才有的兴致。
这年又来了一批年青人,人多了,住的地方就不好分配。大队长索性将一些人分到了乡亲们家里,小院也迎来了这么一位客人。
姑娘是大都市来的,人也讲究,脸也漂亮,一双素白的布鞋干干净净,两个麻花辫俏生生的垂在胸前。老二的儿子,十六岁的罗书喜看直了眼。
谢一剑一瞧,在一边偷笑:“嘿嘿,小蟠龙,我说这两人有戏,你信不信?啧啧,这就是青春啊。还是年轻好!”
祁天听不得他说别人好,闷声道:“我也很年轻啊,你瞧瞧我,不比他们凡人长的好、长的壮?”
谢一剑看他五大三粗的躯体,慵懒的盘踞了整个井口,要不是随着修为的增长,凡人看不见他的踪迹,不然关露个头都能把人吓死。
蟠龙以雄壮、庞大的身躯为美,最是看不惯那些弱不禁风的凡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谢一剑一说人家好看,祁天总是鼻孔朝天,把人贬的一无是处。
谢一剑不跟他斗嘴,摸摸胸口发热的地方:“小蟠龙,最近我体内内丹反应剧烈,怕是化形的时机到了。化形后,恐要离开此地。你呢?到时候你打算……”
谢一剑话还没说完,祁天慌里慌张,就急了:“你想走?去哪?”
“不是想走,是暂且找个深山老林躲躲,刚化形还不稳,怕遇到那老妖道。等修为稳定了,再出来找他寻仇不迟。”
听谢一剑这么一说,祁天不再开口,只是转动的双眼充满不安。
往后的几日他没日没夜的守着谢一剑,修炼的时候,还要分身看顾着。
谢一剑以为小龙担心自己化形遇到危险,就笑着劝他:“好了,我要化形必然叫你,请你为我护法。”
护法?那是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邀请的也都是最值得信任的家人,他要让我为他护法?
祁天红了脸,嗫嚅着点头。
他没告诉谢一剑的是他一直守着他,是害怕谢一剑转头趁他不注意跑了,就跟母亲一样,转眼为了点人间的美食,忘记自己,像占空间的垃圾一样丢掉。
“那你,那你记得叫我,我,我马上也要冲破封印了,你……要记得叫我。”深怕他忘记似的,祁天一连吩咐了好几遍,才潜下水努力修炼去了。
清明多雨,今年的梨花开到极盛,一树的白色花瓣,祁天收集了很多。新来的小姑娘江思蓓也喜欢,出门总要路过闻闻香。
一日夜里,轰隆隆春雷不断,小镇的乡民睡得极熟。罗书喜想起隔壁江思蓓的屋子瓦片老旧,听着屋外的雨声、雷声他怎么也睡不着。
要是漏雨了怎么办?她脸皮薄,一定不好意思叫醒大家伙,大半夜麻烦大家。可真去了,她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的去人家屋里……
罗书喜抱着被子烦躁地翻了个身,躺了半天突然又坐起身。
不去不行,她身子单薄,风一吹就倒,受了寒怎么办?村书记、大队长把人家一个知识分子安排到自己家,那是看得起咱们家,不能让人一个小姑娘受了寒。
罗书喜自认为找到理由,披上外套、踩上自己的解放鞋,开了门,沿着淅沥沥的屋角,摸索到江思蓓的门前,竖着耳朵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声音,整个小院除了雨声、雷声,安安静静。罗书喜放下了心。
侧身刚想回屋,又想:现在瓦片不漏雨,哪知这半夜漏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