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忙起身对宋太后恭敬作了一揖:“母后教养之恩,儿臣时刻不曾忘。若非母后苦心教养和庇护,儿臣只怕早就死于奸贼之手,所以还望母后莫要多想。母后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儿臣、为了我大崇的江山社稷,又怎会错?”
宋太后也从位置上站起来,伸手将楚玉扶起:“玉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跟你父皇一样。但为人君者,非是心软就能治理好国家,震慑住臣民。对像秦惜松、杨开德之流,便该不折手段;而今秦家小贼愿听命于你,便是你的优势。你让秦爱岚出面,秦惜松定不会怀疑自家儿子。更何况,秦爱岚本就是秦贼之子,对此人,你不该心软。”
楚玉心底一片骇然,他在昭阳宫的事情,宁寿宫的太后竟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然,她今日又怎会对自己说这些?
秦惜松一党确实该除去,他也的确该把握这次机会。然而,让太后安插亲信,是对的吗?
先祖明确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太后此举,到底又有多少真心呢?
养育之恩不能忘,楚玉亦不想如此猜忌眼前这个将自己养大的女人,但她若没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又怎会对自己和秦爱岚的关系了如指掌?
楚玉虽是尊敬宋娇然,但对她暗中监视自己的行为却有些介怀。
沉思片刻,楚玉方恭顺对宋太后道:“母妃今日教诲,朕铭记于心。朕知道该如何做了。”
宋太后见他的态度虽是恭敬,却不再以“玉儿”自称,看来这个秦爱岚对他的影响远超自己预料。
不过,现在提点倒也还来得及。宋太后继而又坐回榻上:“玉儿聪慧仁厚,今后定是个明君。你既清楚了,哀家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你便退下去忙你的罢。”
楚玉拜别宋太后,朝着麟德殿去了。
秦爱岚散值回到昭阳宫,远远便见一人伫立在院中。依然是那棵树下,依然是那个人。
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那棵树的花期已过,枝头长出了新绿的嫩叶,亭亭如盖。
雨后的清风吹起树下之人月白色的长袍,显得遗世而独立。
秦爱岚不期然想起今天上午那场不愉快的见面,忖度了片刻,复又信步走过去,带着几分懒散的语气对那背影问道:“皇上独自在此对树叹息,莫非又遇上了什么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