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说得过去?
雷延霆眉头深深皱起,沉吟不语。
李中福趁机踢了李诚一脚,怒目圆睁,大声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人家道歉?一双鞋子而已,至于这样刁难人吗?”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脸上肥肉乱颤,那根黑毛在气流中凌乱飞舞。
李诚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微微鞠躬,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
“不不不,应该是我说才对……”
外卖小哥摇头晃脑摆手,非常的紧张、局促,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哼,以后长点记性,你也不小了!”
李中福又训斥了几句,转身就朝着雷延霆满脸堆笑,“雷校长,我这侄儿你也知道,平时都给惯坏了,是有那么点调皮捣蛋,但来来去去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同学嘛,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相互打闹实属寻常,其实没有什么坏心。平心而论,这次两个人都有错,可小诚确实真心道歉了,校长您看在我的份儿上,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不马上要高考了么?大家都在复习冲刺,无故闹这么一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他是楚州二中的教导主任兼副校长,李诚是他哥哥的儿子,有他护着,李诚在学校里四处闯祸,只要不太严重,他都能摆平,谁想到今天翻了车,整张脸都血淋淋的,简直不成人样了,乍一眼还没认出来。他哥哥把李诚托付给他看管,自己的亲侄儿被打成这样?当时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先将李诚带到学校的医务室,上药包扎后,又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又迅速找到当事人外卖小哥,立即谋划一场报复好戏。
威胁外卖小哥“说谎”,高明的谎话,七分真三分假,一般人还真判断不了,这是模糊细节,弱化矛盾,双方各打一板。
承认错误并道歉,这叫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后便兴师问罪,集中力量反咬一口。
李诚被打伤是不争的事实,人证物证具在,还容得陈煜狡辩么?
这个计划堪称天衣无缝。
“校长,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误会……”
李中福把脸一板,剑指陈煜,“但这个学生先是出言谩骂,再是激化矛盾,后来又把李诚打成这样。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校长您说说,这种性格暴虐的人,有才无德,品行不端,不仅违反了校规,更是置法律于不顾,恶意伤人,手法残忍,影响极其恶劣……”
“根据我校校规第十二条规定,凡事聚众抖殴、欺凌同学者,记大过一次并休学反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悔过,得到当事人的原谅方可重回课堂,情节严重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校长,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不严惩犯罪者,以儆效尤,让学生带着惶恐的情绪上考场,恐怕会……”
说到这里,李中福眼皮一抬,偷瞥了雷延霆一眼,见他脸色阴翳且沉重,犹如暴雨将至,气氛也因此压抑起来,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雷延霆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他当即微微低下头,含胸夹腚,等待着判决,一手捻着肉痣上的黑毛。毒蛇般的眼神剜了陈煜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跟我斗?老子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到此,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只要雷延霆一点头,尘埃落定,陈煜就会被开除学籍,自然就会失去高考资格,对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来说,这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一旁的李诚静观事态的发展,慢慢看着陈煜被逼上绝路,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等你被开除学籍,没了学校的庇护,老子有一百种方法整你,等着吧,老子好教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想到得意忘形处,李诚忍不住笑了起来,稍微一咧嘴,牵到面部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去你妈的,这完全是颠倒是非!”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罗宾怒不可遏,情绪终于失控。
开除学籍?
要是陈煜为了他开除学籍,他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
“喂,那家伙那样侮辱你,你竟然还帮着他说话?”
罗宾咬了咬牙,“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那句‘狗仗人势’其实是我说的,要开除就开除我吧!”
没有人搭理他。
“陈煜,你倒是说两句话啊!”
这个笨蛋啊,有点能力也就敢随便替我出头,判决书都下来了还无动于衷,这是要我愧疚至死的节奏啊。
他有心想揽回责任,但没有人配合他。
他真的急疯了。
恰在这时。
“你说什么?!”
一直沉默不言的雷延霆紧盯着陈煜,“你叫什么?陈煜?你说他叫什么?”
“啊?”
罗宾被弄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