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对于一个适婚女子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更何况那贾玥的年龄本就算不得小,三年过后,就真蹉跎成了老姑娘,最好的青春年华错过了,这辈子可能就被耽误了。
贾家这事儿办得漂亮,圣上的里子面子都有了,也懂得投桃报李,当即下旨恩准贾玥所请,并册封她为清月县主,准其三年后自由婚嫁。
这个结果可算的上皆大欢喜,于圣上而言,一个空有名头没有封地的县主换来事情的圆满解决,即没有堕了他的面子,又向全天下子民展示了他的仁德,简直再完美不过。
于贾家而言,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与有荣焉,不但得了好名声,还得了个二品的县主爵位,又不耽误贾玥的前程,反倒是提升了全体贾家女的声望和美名。
于贾玥而言,那更是天上掉馅饼,美梦成真了。别说三年,就是五年、十年,她也是愿意的。县主的名头她倒不在乎,关键是她有机会走出去看世界了。
自打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刻让贾玥更能深刻地感受到来自她爹的一片拳拳爱女之情。
在传旨的太监离开之后,贾玥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的感动,不顾一切地冲到贾政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谢谢爹为玥儿做的这一切,谢谢爹……!”
她并不知道她爹在这件事里具体出了多少力,但多少能感受到她爹为此承受的压力和不容易,她内心充满了愧疚和不安,已经掐灭了自己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奢望,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他爹竟然成全了她,由着她任性,由着她野。
她感动的无以复加,晶莹剔透的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掉,摔在地上泛起一朵朵美丽的水晶花。
这一次流的眼泪盛过之前十几年的总和,是感动的泪,是欢欣的泪,是幸福的泪。
贾政看着抱着自己哭得跟个花猫似的闺女,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傻闺女,说什么傻话,爹永远是你坚实的靠山后盾。别哭了,都成花猫了,小心大伙笑你。”
贾玥身子一僵,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圈人看热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贾母慈爱地看着这对父女,笑着说:“三丫头经历过大起大落,心里存了事儿,如今都哭出来才好,总比堆积在心里憋出毛病要来得好。”
姜氏适时开口道:“老太太所言极是,今儿个是个大喜的日子,合该全家庆祝一番才是。瑚儿媳妇儿,琏儿媳妇儿,你们去张罗准备,务必妥帖了才是。”
考虑到安王的死和圣上的心情,大宴三天的想法被贾母压了下来,特意吩咐道:“也不必张扬,自家人关起门来庆贺一番就好。”
容氏和凤姐儿对视一眼,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齐声答道:“……是,听老太太的。”
王氏突然插话道:“让珠儿媳妇儿给你俩打个下手,多学着点,她有哪里做的不妥的地方,你们两个也多多指点些,遇事不擅不精,难免就会闹笑话。”
王氏看着杵在一旁当柱子的李纨就生气,这儿媳妇儿单独拎出来看还勉强凑合,放在大房两个媳妇儿跟前一比,简直都没眼看,就没有一样能比得上的,这个认知真是让王氏郁闷的不行,好在她闺女争气,一个做了王妃,一个成了县主,让她这个做娘的也面上有光。
凤姐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纨,笑着打趣道:“瞧瞧姑妈说的,二嫂子那般精明利落的能耐人儿,哪里就用得着别人指手画脚瞎比划?您这是变相的显摆儿媳妇吗?羞臊地我都没地儿待了,姑妈您再这样说,凤儿可是要吃醋了。”
凤姐儿的一番插科打诨倒是缓解了李纨的尴尬,收到来自李纨感激的微笑一个。
“你个泼猴儿,醋缸里泡大的吧?这个味儿酸的呦,牙都要被你酸倒了。”
王氏被凤姐儿逗乐了,也不再揪着李纨不放,脸上有了笑模样,拉着贾玥的手乐呵呵地同老太太和姜氏闲话去了。
妯娌三人下去忙宴会的事,贾政也带着少爷们出了荣禧堂。
想起刚刚王氏的表现,贾政不解地拧了拧眉头,他多少知道些自家媳妇儿对儿媳妇的不满,却没想到她在人前也不给李纨留脸面,竟厌恶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回头还是同王氏和珠儿谈谈吧,家和万事兴啊!总是别别愣愣,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心里也舒坦不起来。
皇家县主,内务府给配备了朝服座驾和相应的服侍人员,圣上又指派了一个十人的护卫队,全程保护清月县主的安全。
贾政怎么可能允许闺女身边有皇家的眼线,略施了一点小手段,就将那些宫女嬷嬷全部变成了忠诚于贾玥的存在,甚至甘愿为贾玥舍生忘死的死忠。
八月十六,原定的贾玥成亲的日子,变成了如今启程出发的日子。
这边,娘子军们洒泪挥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不舍。
贾琼和贾琳专门赶回娘家为贾玥送别,明玉、湘云和东府的贾璃也早早地过来,围着贾玥说着私房话。
贾玥抹了抹眼角的泪,目光从姐妹们脸上一一扫过,故作轻松道:“我这一走三年,兴许等我回来时,你们几个的孩子都会喊姨娘了,到时我还要准备那么多见面礼,岂不是亏大了?”
姐妹们年岁都不小了,哪里能再蹉跎个三年,所以她的忧虑完全有可能变为现实,只是遗憾不能参加姐妹们的婚礼,没法见证她们的幸福。
“呦呦呦,瞧这小气劲儿,一个有朝廷俸禄的人竟然还吝啬那三瓜俩枣,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话,越有越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