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鲜亮的颜色,还是得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
王熙凤也不扭捏推脱,大方地道了谢,嘴巴就跟裹了蜜似的,一个劲地夸贾母眼光好,品味高,一溜的好话哄的贾母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室内气氛非常的和乐圆融。
众人中间,唯独李纨笑得有些勉强。
看着王熙凤这个隔房的妯娌那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一个人就带动起了全场的气氛,又面面俱到,兼顾了每一个人的情绪。仿佛一道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看贾母和王氏笑的欢快,李纨心下黯然,徒生出一丝危机感,也对凤姐儿滋生出一丝嫉妒和不满来。
大房长嫂容氏随夫君外任,以往这府里就李纨一个小辈媳妇儿时,贤良淑德,表现的中规中矩,可圈可点。如今又来了个样样出挑的,一下子就将她比了下去。
李纨性子内敛沉静,不善言辞也不喜表达,同性子爽朗外向的王熙凤仿佛是处在了两个极端,而时下长辈们大多喜欢热闹喜庆些的晚辈,两者相较,高下立见。
二太太和王熙凤是亲姑侄,关系自然亲厚,她这个做儿媳妇儿的想必也比不上亲侄女,日后她在王熙凤面前势必得退居一射之地。
众人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贾母那边,李纨又站的比较靠后,倒是也没谁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旁边奶娘抱着的贾荀伸出小手去抓李纨耳朵上的耳坠子,拉扯的疼痛一下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妯娌如何?
贾母这会儿又不忘嘱咐王熙凤道:“凤丫头,你婆婆是个宽厚慈善人儿,你们婆媳间要好生相处。眼下瑚哥儿媳妇儿不在,府里人多事儿也杂,你年轻精力旺,要多帮衬着些,多为你婆婆分忧才是。”
王熙凤心中大喜,按耐住喜悦的心情,不动声色地恭敬回道:“是,凤儿记下了,老太太和太太若不嫌弃凤儿驽钝,凤儿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刚进门就让她沾权,这挺让她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若狂。本来她还想着先蛰伏一段观察看看,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慢慢提出来,不然给人留下个爱权钻营的印象就不好了。
姜氏对王熙凤感官不错,至少比贾瑚妻子容氏感官要好不少。她的直觉告诉她,论心机城府,王熙凤比之容氏还差的远呢!两者相比较,她倒是更愿意同王熙凤相处。
这几年府里杂事越来越多,她岁数渐长,经常会感到疲惫,精神不济,若不是贾琳大了能搭把手,王氏每逢年节大事上也会伸手帮衬一二,这繁重的内宅琐事和频繁的夫人外交早将她拖垮了。
如今大房新人进门,有了人手帮衬,她真乐不得地将手里的家事分出去一部分。
全部放权不可能,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倒是可以一股脑扔给凤姐儿,她只掌握着大方向和财政大权就好。
毕竟若没有意外,大房的一切日后应由贾瑚夫妻继承,这大权即便是交也是得交给贾瑚之妻容氏,交给凤姐儿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分她些内宅杂务也是不得已,希望她别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才好。
这会儿的姜氏是真盼着贾琳和贾琮快些长大,待他们成亲后,她才能算是彻底解脱。
权贵世家的当家主妇不好做,烈火烹油,繁花簇锦,压力无处不在,神经常常处于紧绷状态,这些年熬下来,她早就很累了!
想起年少懵懂时对想象中美好人生的憧憬期待,心中只剩下一片唏嘘空茫。
观察了一个月,大家对王熙凤的为人处事有了基本的认可了解,也渐渐地打心里接受了这位新的家庭成员。三奶奶王熙凤也成了府里新任的管家媳妇儿。
王熙凤每日带着小姑子贾琳,倒也将内宅管的有声有色。
新领导必有新气象,一段时间后,连府里下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王熙凤行事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丁是丁卯是卯,同姜氏那种宽厚仁义不同,她赏罚分明,对于那些明知故犯、玩忽职守的下人,绝不姑息,必须严惩重罚。
英勇候府下人间风气为之一肃,私下里却对王熙凤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手段了得,不愧是四大家族王家精心培养的女儿,也有说她狠辣歹毒,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有说她独断钻权不讲情面等等。
总之无论下人们如何说,也影响不到王熙凤丝毫,只要老太太、太太没说她不好,贾琏没说她不好,她就依然我行我素。
忙了一上午,总算是将杂事清了一遍,好在这府里杂事虽多,但早已形成一套固定有效的管理模式,她只要把控住大方向就好,需要她亲力亲为的并不算多。
她就是凡事太过较真,总要亲自验证一遍才放心,倒是给她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这会儿清闲下来,王熙凤便回了她和贾琏住的梧桐院。
平儿半跪在塌上,给王熙凤按着肩颈处的穴位,脑子里乱糟糟的,手下的动手就显出几分滞涩。
“怎么,你这是有事儿?”
眼睛未睁的王熙凤轻声问了一句,平儿是平安喜乐四个陪嫁丫头里最靠谱最得她看中的一个,今儿个这心不在焉的模样明显是有事。
平儿手一顿,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同凤姐儿说一声。“奴婢瞧着喜儿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儿法?”
“嗯……就是、就是她总有事没事就往三爷身边凑,还变得格外爱打扮些。”
平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其实不止是喜儿,就连乐儿也变得与以往不大一样了。
三爷模样气质实在是好,少有女人能禁得住那种诱惑,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免俗,有时被三爷看上一眼都觉得胸口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