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欢迎来到横滨的第18.5天

“你懂我意思就好。”我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嘴角一抽。

“反正你加油,尽力就可以了。”我重新把手搭在手杖上,“给我一个能够插手的合理理由就好。”

“虽然我觉得可能不需要我出手,福泽先生。”我看向了武侦的社长,“实际在理论上存在着缔结真正同盟的方法。”

“同盟的本质其实只是一种预支付行为——为了对方先付出损失,或者说,把可能损失的风险全都推到对方头上。”

“然后,当这一行为转变成百倍的利益回到手中时,跨越既往纠葛的同盟便会化作可能。”

“简而言之,成年人的世界中没有立场,只有利益。”我轻轻一笑,“而刚巧,港黑的森先生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利益至上主义者。”

“阁下比我更清楚,曾经在黑社会中大名鼎鼎的‘双黑’,实际是有多么可怕的足以在一瞬间颠覆战局的能力。”

“如果是仅此一夜的,‘双黑’限时复活的话,想必还是做得到的。”

福泽先生只是颔首道:“武侦会做出自己的抉择的。”

“我才不想和那只蛞蝓见面呢!”太宰拖着调抱怨道。

我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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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真的如我所言,在双黑叙旧时,抢先来到那栋小屋子中看戏。

这并不难,在约翰反水,特意留出疏漏的情况下,只是瞒过迟钝的洛夫克拉夫特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于是,在走过楼梯,来到幽暗的地下室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活灾难——梦野久作。

因为我事先嘱咐过约翰的原因,那些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实际只做了表面样子,维持在松松绑住梦野的力度,同时也没有松到能让他轻易挣脱,不得不求助于别人。

他现在不像是被人恐惧的天灾,更像是受难的基督。在仅有一盏复古油灯的光线下,他的四肢俱被绑起,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身子小幅度地抽搐着,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他的脚下有星星点点的水渍,看上去,在短暂的哭泣后,他意识到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没有人会来同情他,没有人会来拯救他。

于是他咽下怨恨的毒药塞住了喉咙,当祈祷没有用时,那就咒骂吧,用恶毒的语言痛斥神明的虚伪,把不幸散播给更多人身上。

我从手杖中拔出剑,一剑斩断了这面墙上所有的藤蔓,梦野从半空随着盘根错节的扭曲藤蔓落下。

我收起剑,踩着一地狼藉轻轻接住了他。

他闭着眼,已经累得几乎快要睡着了。光看他这时的安详模样,大多数人都可能难以联想到他癫狂的另一面。

“为什么……”他挣扎着睁开眼,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我会有这种异能……”

“明明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明明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选择,明明……”他哽咽了,眼中含着眼泪,摇摇晃晃地却始终没有坠下,他的嗓子已经哑了,“明明我也是会痛的啊!”一滴泪花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抬手想要去擦,却发现自己连这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尽力仰起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还痛吗?”我替他拭去了眼泪,轻声问道。

“痛!”他一愣,随即大声叫着,“还是好痛!”

“那种不被人爱惜,被肆意毁坏的感觉……”他的眼泪再也停不下来了,“唔……手和脚都痛得像是被不止锯下一次,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断掉了一样!痛得难以呼吸,痛到内脏都仿佛扭曲了一样。”

我把他搂在怀中,尽可能轻柔地抚摸他的脊背,顺着脊梁骨一下下地抚慰,在他哭得打嗝时,轻轻地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