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其六——
只是那个时候,黑发少年的眼中仍是淡漠的。
他下手的时候又稳又狠,仿佛不是在收割生命,而是简简单单的完成一份必要的工作。
他的眼里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他的眼里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直到琴酒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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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其七——
时至今日,波尔斯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琴酒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黑发少年刚刚接到了组织的一个任务。但也许是情报部门出了些小岔子,明明只是简单的试水任务,却变得险象环生了起来。
与他年龄相仿的同伴几乎全灭,唯有几个前辈还在苦苦支撑,但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
少年皙白的面颊上染上了血迹,身上的防弹服救了他一命,但子弹的强大冲击力还是令少年断了肋骨。
胸口仿佛漏了气的破旧风箱,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前的刘海混着汗水搅成一团,黏糊糊的粘在皮肤上。
汗水混合着血珠从额前划过,有几滴划过眼皮,干扰了视线。
少年在枪林弹雨的间隙随意伸手一抹,于是皙白的皮肤上除了殷红色血痕,有染上了黑灰色的污渍。
他的唇舌间隐约平常到了鲜血的味道,那是咸咸涩涩的铁锈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隐隐有些松动。
下一秒,他看到了正对着他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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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其八——
黑洞洞的枪口是噬人血肉的利器,从中放出的、宛如猛兽一般的子弹,从来都跟杀戮纠缠不清。
黑发少年用枪杀过人,自然也清楚子弹的威力——远非电视电影中展现的那般轻描淡写。
然而死亡女神冲他微笑的那一刻,黑发少年却意外的很平静。
他不是不害怕的,只是害怕没有用。
于是他索性也不去做无用功。
只是在这一刻,少年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他活了十余年,毫无疑问还是个少年。
十余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时光放在某些垂垂老矣的白发人面前,也许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小部分;然而放在一些牙牙学语的孩童身上,十余年的时光已经足够漫长。
然而此时此刻,黑发少年静静回想人生的点点滴滴,居然找不出自己活着的意义所在。
为什么活着呢?
他不知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按部就班的活着,按部就班的训练,按部就班的杀人。
眼下,也即将按部就班的死去。
有什么事情,是出自他的内心,出自他的意愿,真真正正的想去做的呢?
黑发少年不知道。
只是更加令他感到遗憾的是,他很快就要死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电光石火间,黑发少年看着正对着他的枪口,心思百转,随后慢慢眨了眨眼睛。
酣战之刻,生死之间,子弹于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正中眉心。
倒下的人不是他。
黑发少年微微一怔,仿佛梦魔般的回头看去——
——正对上一双冷绿色的眼眸。
这是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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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其九——
那一天,琴酒罕见的没有穿着他平日里标配一般的黑大衣,仅仅是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衫,外罩一件天蓝色的牛仔外套。
卡其色的长裤包裹着青年修长有力的腿,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琴酒的腿型很好看,线条流畅修长有力,一身干净利落的闲适装扮更加衬得青年身高腿长。
他逆光而立,微微低头看着黑发少年。
正对着琴酒的黑发少年仰头看他。
阳光肆意倾泻,直直的照进少年的眼中,一时间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而那个青年就这么双手插兜逆光而立,朦朦胧胧间,仿佛周身都多上了一层金芒。
由于光线的原因,少年看不清琴酒的表情,却隐隐可见他银发在空气中沾染日光的模样。
那个青年低低垂眸,凝玉般的绿色眼眸中漾出一丝满意,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尾音带着不溶于烂漫暖阳的清冷“跟那些蠢货比,你的表现可好太多了。”
往日里披散的银发被随意的用发绳低低一束,青年冷峻坚毅的面部轮廓清晰可见,皙白的肌肤此刻被日光渲染出几分暖意。
额前的刘海浅浅着垂在眼睑,琴酒微微勾着唇角,身上依稀间还有鲜血的味道。
刚刚射出一颗子弹击毙敌人的黑色伯莱塔手枪的枪口,还残存着少许的硝烟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黑发少年只觉得琴酒身上,隐隐有着未散的煞气。
琴酒来的时候很及时,动作很从容。
凌厉的枪法收割着令少年陷入苦战的敌人性命;举手投足间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将波尔斯从生死之际拉了回来。
这份煞气与青年眼角眉梢的清冷混杂在一起,化成他绿色眼眸中的点点寒光。
在与那份寒芒对视的那一刻,黑发少年微微勾起唇角。
琴酒来的时候仿佛神人天将,走得时候则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轻描淡写的跟某个前辈说了些什么,然后在临走前,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少年一眼。
银发青年离去的背影很快化成一个小小的点,黑发少年长久凝视着这个小店,直到前辈叫他的名字后,才缓缓回神。
“啊。”
他轻声应道。
这天的天气很好,日光明媚,晴空万里。暖洋洋的阳光挥洒于大地,此前的腥风血雨在这温暖的天光下,也仿佛也变得不那么让人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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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其十——
这天的天气很好,日光明媚,晴空万里。暖洋洋的阳光挥洒于大地,此前的腥风血雨在这温暖的天光下,也仿佛也变得不那么让人恶心了。
黑发少年漫不经心的想阳光真很好啊。
那阳光洒在大地上,洒在树叶上,洒在人们的身上。
似乎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光,落在了少年的眼中。
于是那双死寂的黑色眼眸,也似乎浮起了一丝清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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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其一——
波尔斯取的代号的时候,正赶上了琴酒休假。
组织里的任务安排其实挺不科学的。忙的时候可以几天几夜连轴转,空闲的时候又是一个月一个月的发呆长草。
琴酒在欧洲带了三个月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休假时间。
然而在足足一个半月的带薪假期里,黑衣组织的killer也渐渐开始觉得无聊了。
他算了算时间,摸了摸自己的爱枪,然后决定活动活动筋骨——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一个不小心可就是真·要人命了。
而波尔斯,正巧就撞上了琴酒打算‘活动筋骨’的时候。
银发青年随意的扫了一眼名单,随手指了几个眼熟的人,又正巧看上了自己曾经点名纳入麾下的黑发少年。
他眨了眨眼睛,在波尔斯的名字上勾了一笔。
于是刚刚代号不足两个月后,琴酒带着波尔斯出了几次任务。
说出任务,其实不太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这两人将任务单子上能顺手完成的任务都顺道刷了一遍。
这件事情在组织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不过对于琴酒的熟人来说——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波尔斯,然后又将目光投到银发青年的身上“这次的新人不错啊……看起来你很满意。”
靠在沙发上的银发青年懒洋洋的抬眸看了金发女人一眼,点头认同“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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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其二——
后来波尔斯自己开始独立完成任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跟琴酒在一块的日子是多么的省心。
这绝对不是他滤镜加成的缘故。
琴酒虽然使唤人的时候毫不客气,但每每制定计划确实是一等一的效率十足。他不仅仅武力值点的老高,智商排名在组织里也堪称顶尖,做事情干脆利落且事半功倍,完全对得起他的高工资。
唯一不足的地方,大概在于琴酒对于日常的衣食住行都不甚在意——于是他的下属或搭档往往要沦为半个生活保姆。
不过,这点在波尔斯看来完全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