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双绿色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看,苍白的唇死死抿着,透出无声的倔强。
她张开嘴——
——“哈嚏——”
然后就打了个喷嚏。
这个时候,也还是记得低下头不影响到琴酒。
等到吸了两口气稍稍恢复一些后,奈奈因剧烈运动而起伏的胸膛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女孩的鼻尖仍有着细细密密的晶莹汗珠,在深夜的风中仿佛晚间的露珠,一双绿眸隐隐含着泪花。
但她没有流泪。
奈奈死死攥住琴酒的衣角,男人的黑色风衣质地良好,入手的触感带着一点入夜的微凉。女孩子受伤的劲道大得吓人,几乎透出一股子不死不休的气势。
她绿色的眼瞳染上丝丝绯色,像极了天边残阳晕染出的血色晚霞,声音几近哽咽,断断续续却仍一字一句说得分明。
“阵哥……你……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琴酒闭上了眼睛。
他苍白的容色在夜空下显出一种如梦似幻的光晕,几乎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男人冷厉的面容此刻更是不近人情,连薄唇都刻出严厉。
“与你无关。”他说。
“为什么与我无关?!”奈奈猛然抬头,绿色的眼瞳如母狼一般瞪着琴酒,死死咬着后槽牙,用仿佛从牙根里挤出来的声音说:“凭什么与我无关?!”
琴酒面不改色,斜斜睨她:“你又能做什么呢?”
本已经握得死紧的手再一次用力,已然发白的指尖爆出青筋,奈奈毫不畏惧的凝视他,左侧的腮帮微微动了动。
她强行抑制住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用一种自己都惊讶的平静说:“至少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极其轻微的“啪”地一声响,奈奈的指甲应声而断。断指甲落在地上的同时,女孩子皙白手指的指缝上涌出了艳色的鲜血。
血渍一点一滴的被琴酒的黑色风衣吸收,仿佛一幅妖艳的画卷,画家的笔触溶于无尽的浓墨,看不见一丝踪迹。
无望的涂抹,无望的绘画。
无望的努力。
这一却发生的无声无息,在夜色下根本掀不起丝毫波澜。
连硬生生被自己的力道拗断了指甲的奈奈,也没有注意到。
女孩子嘶声:“至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她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又似乎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这一句话的音量很低,如果不是这夜色凄清寂静,根本听不分明。
与她原先的质问根本不是同一级别。
然而话语中透露出的无助与茫然似乎感染了琴酒,他眉梢一动,微微低头。
女孩子注视着他的目光仍是执拗的。
绿茫茫的眼瞳仿佛盈满了薄纱般的雾气,在月光之下如同平静的冰清湖水,不染涟漪。其中的固执却如同一道坚冰利刃,从湖面骤然升起,直至对手。
她抬眸看着琴酒,怔怔的、愣愣的;铮铮的、冷冷的。
一滴露水从刀刃上滑落。
眼泪划过她的面颊,蜿蜒至她的下颚,却将她眸中的坚毅洗涤的更加清亮。
这一颗露珠、一滴眼泪,在此时此刻似乎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绷断了什么苦苦维持的绳索。
琴酒骤然转身。
他的手死死掐住奈奈的肩膀,丝毫不减气力,修长有力的手指绷的指节发白,容色几乎如同地狱走出得凶神恶鬼。
一时间奈奈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胳膊脱臼的声响,然而即使面对这种疼痛,她仍旧一声不吭,死死咬牙。
她从唇舌间感受到了血的铁锈味。
“闭嘴。”琴酒说。
然而这一句话刚刚落下,他就听见自己脑海中传来的、理智之弦崩断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