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措低首正在想，是难过还是失望。

还没有说出口，却听身后传来声音。

“傅措。”

少年的声音在喧闹的出发大厅里清冽得突出。

傅措回过头。

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顾晖。

他衣服没有往日的整齐，黑发被疾风吹过也很乱糟糟，很声音一样，他整个人都很匆忙，像是从什么地方仓促赶过来的。

傅措低眉看了眼。

两手空空。

她身边的宋泽也将一切看在眼底。

他原先因为这个忽然而来的声音，而变得不再沉稳的眸光，也在看清楚顾晖的打扮后一顿，转而再次平稳温和，眼睛里还带有笑。

他微微侧身，向身边的傅措语调轻快地说，“小情郎来了！”

傅措没有谈笑，只是扯了下唇角，像是在笑，可仔细看，挂在那儿的笑意凉如秋雨。

她只是笑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匆忙跑了一路顾晖在喘上几口气之后，稳住脚步走到她的面前，视线在她旁边似笑非笑的宋泽身上停了一停，接着看向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傅措。

她也不是没有表情。

只是淡淡的，看上去和平常一样，可是又不太一样，是顾晖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顾晖的嘴角紧抿。

来之前有一堆话想说，在车上还生怕赶不上。可如今到了面前，却说不出半个字。

所有不得明说的情绪在心底翻腾沸涌，最终他只是垂头轻声地喊了一句。

“傅措。”

傅措收起之前的笑容，应了一声。

“我在。”

她眉尾眼角的情绪都很平淡，声调也听不出来任何起伏。

“一路顺风，我……”顾晖咬下唇，话停在半截，缓缓抬起眼看向她，像是宣誓一般，声音沉重而平稳，“我等你回来。”

他很平静而特别的认真。

傅措却不知怎么，想起了安谦哲的那句话。

她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微扬起眉梢，

“所以。”

和顾晖一样，她也停了停，将目光放在顾晖的耳垂上，又笑了笑才开口，“你不会陪我去。”

她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声音轻快又平和。

听不出悲伤更听不出愤怒。让任何人猜不出她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顾晖却只是匆匆一瞥，立马低头不敢细看双眼，沉声将之前的话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会等你。”

他不能一起去。

他有自己想做的事，不能打乱他规划一生的计划，也不能依靠着她苟延残喘。

他怕握不住，更怕配不上。

所以真的没办法做到她同去同归。

可是他愿意永远在这里。

等她回来的那一天。

热闹的空气像是静止。

她不辨喜怒，顾晖的心也提起半截总是不落。

他不敢看，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才听见傅措的回应。

轻声而倦倦地一句。

“行吧。”

是她惯有的风格。

只是听见这样两个字，不用看她眉眼也能想出她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

大抵就是慵懒得像波斯猫。

顾晖大喜过望，素来寡淡的眉角眼梢在此刻抬头时，纷纷带上喜意。

他抬头，看向原本不敢看的傅措。

只见她眉梢轻扬着，漂亮的桃花眼也微弯，红唇轻抿，唇边的梨窝浅浅，一派轻松自然。

整个人都是愉悦而闲松的。

顾晖皱着眉头斟酌着问，“你不生气？”

傅措唇角一扬，“我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