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想到家中情形,神情一阵恍惚。
半晌,他含泪幽幽道:“老哥,那年我与你辞别,带着一辈子当牛做马攒下的一点儿积蓄,回到这里,找了个丈夫早逝的妇人,搭伴过日子!本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四年前,老伴老树回春有了身孕,我晚年得了个儿子!”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道:“这孩儿自小抱着药罐,本以为靠过去这几年,等他大些身体自会好起来,不曾想前些日子有染上了肺热!”
“老哥!”他叹道,“我舍命入山寻草药换钱,给孩子治病,兴许是老天垂怜,让我在林中意外得了这块乌木,本想着这下孩子有救了!不曾想遇到那些混人!”
姜尚拍拍他的手,感慨道:“老弟,你到底与哥哥生分了,即是侄儿病重,怎地不早些说与我听!”
小果终于得知郎中欲言又止的原因,早已泪眼婆娑,也道:“您与义父有生死之交,我们便是自家人,为何这般见外,方才不开口,一道请了黄郎中去家中,于幼弟治病?”
“果儿,义父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情,这次便倚老卖老,央你走一遭,请黄郎中救我那侄儿一救!”姜尚说着便要爬起身。
小果连忙阻止,气恼道:“义父,您这是作甚?果儿一直把您当做亲生父亲,往日得您照顾时,只觉理应如此坦然尽数接受,今日看来,义父似乎完全没有把我当做亲人了!”
姜尚见她恼得眼泪直流,又急又悔连声道:“果儿莫气,是义父错了!”
小果自然知晓,义父待自己真心不假,只是一时气恼他只是一股脑儿的付出,该要求事反而生分了。
她止住眼泪,佯怒道:“那便再给义父一次机会!您若再这样子,果儿便永不理您了!”
姜尚心中感动,满口答应下来。
小果洗了把脸,便急匆匆拉着老孟,再次请黄郎中去了。
老孟的儿子孟小德,喝完汤药,终于止住咳嗽,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室外,老孟夫妇对着小果和黄郎中千恩万谢。
“莫要谢我!”黄郎中一本正经道,“这些草药均为珍贵之物,黄某一介贫困医者,想要慷慨也解囊不起!”
小果道:“黄郎中谦虚了,若非您的高超医术,单有这些草药,又怎能搭配得当,治得了小德的病?”
黄郎中闻言一怔,继而有些不悦道:“公子,救死扶伤乃我医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休要把黄某分内之事,大加吹捧!正是有你们这些人妄加评判,才使得有些人,晕了头脑,忘了初衷,只认钱财,黑了心肠!”
他越说越激愤,说到了最后,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小果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半晌,咽了下口水,对老孟夫妇结巴道:“我,我是不是得罪了黄郎中?”
老孟亦是一脸懵:“这,他为何这般生气?”
孟大嫂拉着小果向室内走去,道:“小果,莫放在心上,黄郎中兴许是是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他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也不是坏人!”
小果长吁短叹道:“这确实是个怪人!”
怕影响到隔壁的小德睡觉,几人均是压低了声音。
“小果,家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你将就一下,饮口粗茶润润嗓子吧!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小德恐怕……”孟大嫂把茶杯端到小果手边,声音有些哽咽。
“孟婶婶,谢谢!不是说好,不要再提及此事的吗?”小果接过茶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