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有些佝偻,穿着深蓝色耐脏的衣服,两鬓已是白发。
和当年那个叉着腰指着她骂的女人截然不同了。
少了一分强势,多了一分脆弱。
“来这条街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你们。”姜慈说,“现在在卖炸串吗?”
姜容嗯了一声,指了指一边的桌椅,“要买的话可以在那吃。”
她本以为姜慈会嫌弃的,毕竟这种有钱人怎么可能会坐在街边小摊的椅子上,虽然表面干净,但椅腿什么的藏污纳垢的。姜慈虽说是吃着苦长大的,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怕是再也没碰过这样的地方了吧。
哪知姜慈还真点起炸串,“就这些,看看多少钱。”
姜容脸色复杂,也没真收钱,“我请你,坐下等会吧。”
几十块钱她还是请得起的。
姜慈也不客气,就坐在一边等她。
等姜容把炸好的炸串端过来,姜慈发现她不止炸了自己要吃的那些,多炸了三倍之多,她还拿来两瓶啤酒,明显是要跟她促膝长谈。
再深仇大恨的敌人那么久没见了也有几分怀念。不仅是姜容,她也有一些。
姜容熟练的开了一瓶啤酒,想了想,又给姜慈拿来了一瓶可乐。
姜容熟练的开瓶的动作,其实挺让姜慈震惊的。
姜容把可乐推到她的跟前,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咱们算一算,也有二十年没见了吧?从我入狱开始,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姜慈点头,吃了口炸串,发现还挺好吃的,怪不得能吸引了朦朦那个小吃货。“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看来你过得其实也不错。”
姜容嗤了一声,像是在嘲讽她说的话。
姜慈没理,“你一直不懂的是,其实并不是有钱人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有时候平淡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豪门有豪门的好,平凡人家也有平凡人家的好。一味的去追求什么,反而会丢失了本心,就算得到了,也不是真的快乐。”
姜容静静的喝着啤酒,吃着炸串。
姜慈继续说:“我小时候你们都觉得我过得很苦,但苦是苦,其实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快乐,不管是我小时候还是我回到家以后,我真正的内心其实都很快乐。快乐这种东西一直都是自己去争取的。”
姜容闷闷地说:“我有争取呀,我就是因为争取才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姜慈笑了。
姜容的争取,就是尽她自己的力量去扒着姜家,不肯离开,争取留下,争取继续享受着从前享受的。
“姜容,我说的争取和你说的争取并不一样,我说的争取是使提高自己,让自己变强,哪怕不靠任何人,自己也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而你的争取只是强取豪夺,只是抢着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从来不曾在自身上找过原因。”
姜容凝着她,或许是吧。
姜慈不管在哪个家里,过得永远比她都要好,她能顺利的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她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他们喜欢她,维护她。
而自己呢?
这么多年来,连个贴心的好友都不曾有过。
从小到大有的都只是些塑料姐妹花,她不曾拥有过任何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姐妹。
而且她并不是没有享受过好的资源好的教育,她并不是没有机会成为一个优秀至极的人,她并不是没有机会能和姜慈和睦相处,然后一起留在姜家,是她自己亲手毁掉了这些所有的机会。
她也并不是没有机会能安安稳稳的过着平淡的日子,是她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念之差天堂地狱。今天其实都是她种种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和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