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是云家的家主。我既然说过,对帆哥哥既往不咎,海伯却执意罚他,是将我这个家主置于何地?还是海伯认为,我不堪家主之位?”云树冷脸冷声道。
云树这话说得很重,甚至带有恶意的猜度。对付海伯这样的顽固,好言好语是不顶用的,她只能用更狠的方法。
果然,海伯闻言面色急变,从条凳上站起,就往地上跪。
“老奴对云家忠心耿耿,绝无此意。”
云树并未扶起他,而是继续冷声道:“从我接管家事,今日第一次以家主的身份见海伯。海伯就能不顾我的指令,要代我管教帆哥哥。那我以后在云家说话,还要经海伯鉴定完毕,才能执行?我不由怀疑,我是家主,还是海伯是家主?”
“公子言重了,老奴生是云家之仆,死亦是云家之仆,岂敢觊觎家主之位。”云海的头叩的更低。他只道公子是个年幼的孩子,处事过于宽宏,如今才知道他言辞如此犀利,简直诛心!
云树看了云海一会儿,才伸手扶起他,语气稍缓道:“海伯是照顾祖父和父亲的老人儿,父亲信任海伯,这些年将祖产尽皆交给海伯打理,海伯也不负重托。父亲常常夸赞海伯做事老成稳妥,最是让人放心。我想,海伯大概在老家养成了独自决事的习惯,还不习惯我这个年幼的新家主来决事吧?”
云海见公子亲自扶他,只好起身,哪知云树的最后一句话更直接,慌得他还未站稳,又赶忙跪下。
“老奴绝无越俎代庖之意,老奴只是心疼公子受伤,气犬子不争气,未能照看好公子,所以罚他跪在外面,请公子明察。”
云海为云家辛苦一生,虽然顽固些,但也多亏他的顽固,这些年祖产管理才能有条不紊。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用这般诛心之言打击他,他气势已衰,心中着实不忍继续打击了。
云树再次扶起他,“而今我知道了海伯的忠心和关怀,也就放心了。海伯快起来吧。海伯一路风尘赶过来,还未好好喝杯茶吧?孟管家,让紫韵给大家上杯热茶。”
孟管家此时才意识到,说了半天话,云树都没让紫韵上茶。暗道:给云管家的这个下马威,够厉害!
“是,公子。”孟管家起身出去了。
云树继续道:“海伯半生都是为云家做事,自然是熟识云家书香世家的规矩,只是如今,海伯还要看清云家的前路。云家几代单传,如今只有我一人了,而我又偏偏是个女儿身,是不能参加科考的。这书香门楣,怕是撑不久了。”说到这里,云树叹了口气。
云海想起外面躺着的老爷夫人,由严厉转惶恐的老脸上开始老泪纵横起来。
“京中的账簿我都看过了,海伯这些年为父亲打理祖产费心了,还请受眉儿一拜。”云树起身,就要下拜,云海忙扶住云树的胳膊。
“这是老奴的本分,怎敢当公子一拜?”这一扶才发觉,云树虽冬装未退,但筋骨极其瘦弱。
“这一拜,是我作为家主,对海伯这些年辛苦操持的感谢,也希望以后的日子,海伯能谨记我家主的身份。云家上下一心,做起事来,才能如臂使指。”云树言辞变得语重心长。
“老奴谨记!”
“为云家长久计,我在京城开了一家药铺,想着让孟管家和帆哥哥留在京城,学着打理药铺生意。老家这边的祖产打理,以后还要有劳海伯了。”
云树并没有询问云海认为这样做可好?而是将事情简单告知。告知大致的分工与合作,要他们在自己的安排下,各人做好个人的事。云海的管事之权并未有变动,也是想要让他安心。
云海颇为惊愕,这件事,公子在之前的信中并未提及。云家从未涉足药材行,公子如今行事这般突兀,孟福成竟然不劝着些?刚要开口,想起公子刚才的一顿敲打,只得憋住一口老气。
“公子此番归来,不知药铺可有可靠之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