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秋指甲盖刮着额头,心道“公子你这到底要闹哪样啊。”
领班衙役愣了愣,不知道所谓的“侮辱人格”是什么意思,至于说名誉,眼前这位陈家公子哪里还有什么名誉。若非如此,又哪里做的出跟前这种事情。
转过头,又替那位通判大人不值,那么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怎就遭了这么个儿子。
“陈公子……”
话音未落,第三波打断事情进程的人已经出现,来的一共三人,当先一位儒衫老头年纪挺大,须发皆白,精神倒挺不错,尤其一双眼睛如同鹰眼,盯得人脑壳疼。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相对年轻一些的中年大叔,脸色都有些铁青,看着陈迹的神色很是不善。
“你们都是这一期的府学生?”老者到了跟前,声线低沉,自然而然给人一种威仪。
陈迹笼着双袖,善意的笑着,没有上前接话,这时候不能“出头”的。申秋挪着小碎步,凑到陈迹身后,压着声音道:“公子,老人家可能是府学的教授。”
陈迹点点头,申秋不说,对面也有人告诉他了。那三位书生在见到老人的时候已经上前见了学生礼,应了先前的问话。
老人随即看向陈迹,冷声道:“看来陈通判忙于政事,对陈公子是真的疏于管教了。”
陈迹正身见礼,大抵想着今后两年都要在人手底下混,到底得讲讲“尊师重教”,于是一脸受教:“先生明鉴,家父平日里对学生管教甚严,只是学生顽劣,每逢父亲不在跟前并本性暴露……”
老者凝眉,大街上叫人看了闲话,着实丢府学的脸,当下与双方说到:“跟我回去。”
申秋一颗心暂且放下,脸色凄苦,“公子,以后有你罪受了。”
陈迹打了个哈哈,低声道,“都不知道老先生会不会将我赶出来,现在就担心以后可就没劲了……”
“啊?”
陈迹转过身朝领班衙役歉意道:“如今有府学先生出面,告官的事情就算了,打扰几位公事实在过意不去,改天抽个空,在下请几位吃酒!”
领班衙役乐得没自己什么事,听到最后一句,则又有些哭笑不得。
青州府陈大公子的酒桌,近乎所有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当下抱拳还礼,带着衙役离去。人群这才真正散了。
临街一处酒楼三楼雅间,站在窗边的年轻书生退了回去,屋里桌上的俊逸书生抬眼看了过来,笑问到:“打起来了?”
“差点。”书生回了一句落了座,眉头皱了起来,“子常,你说咱们这位陈大公子是真的呆傻?还是权权做给旁人看的?”
对面书生拧着茶杯,抿嘴道,“谁知道呢。”
——
明伦堂上,陈迹与街上对峙的三名书生各自站在一边,申秋是不可以进入这种神圣之地,因此看起来陈迹形单影只,着实有些可怜,更多的还是可恨。
街上劝架的老先生眼下站在最前方,在他背后挂着至圣先师的画像,庄严而肃穆。盏茶功夫,陆续有身着儒衫的读书人走了进来,在门口一位黑衣教谕的引导下列了队,整个场合肃穆得犹如“高考考场”。
陈迹心再大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正身而立,双手自然下垂贴着“裤缝”,脸上所有小表情都收了起来,有点“见班主任”的样子了。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老教授清了嗓子,开始“上课”了。陈迹没怎么听懂,可能是这种场合上“之乎者也”的“先贤”警言太多,暂时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不过归根结底,无非也就是“仁义礼智信”这些。转换成陈迹熟悉的那一套,便是后世“班主任训话”亘古不变的“关切”了,因而大概听着老教授的“古文”,他在心里默默的跟着“翻译”了一遍白话文。毕竟是学生的职业病不那么容易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