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的宴会么,不管诗词做的好不好,一般也是不强迫的。正如有的人擅长埋头做事,有的人擅长溜须拍马,并不是每个进士出生的人对诗词一道都精通。
往年的琼林宴,状元做完第一首“开宴”诗后,擅长此道者自然是尽力发挥,不擅此道者只需罚酒一杯,在这种喜庆场合,没人愿意丢人现眼也不会刻意让别人丢人现眼。
李少愚的“不抵抗”、“不合作”,让提议的福王很下不来台。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无可奈何。没有哪条大汉律法规定第一首诗就必须状元来做。
这次福王主动跳出来,还把太子撇到一边,让心里藏着一团火的李少愚正好借机发作。李少愚低头喝闷酒,愣是不吭声,场上几百人却谁也拿他不得。
“榜眼公,要不你先来!?”福王闷着嘴不说话,脸色难看得能挂下冰,一旁的候着的内侍站不住了。跟在福王身边多年,基本眼力界早就锻炼出来,赶紧搭梯子让自己主人下台才是首要的。
“啊!——我!不合适吧?”颜子卿表现远不如平时从容,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士子一样,稍显措手不及,对福王内侍说道:“不合适,不合适。琼林开宴几百年,哪有榜眼先开头的。”
“况且”颜子卿很诚恳补充道:“我平日里做的诗词大多是家中西席先生提前做好,这次来得太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不妥不妥,我自罚一杯!”说完,端起酒杯就是一口。
太子对自己有恩,这种顺水推舟的事,颜子卿想抬手就做了。至于说得罪不得罪福王……福王之母是白贵妃,白家和自己的恩怨……恐怕自己再怎么讨好也没用。
“噗!”颜子卿对面正好是这科主考袁世宏。袁尚书一口酒正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听到后面这句,当场喷出半米远。
颜子卿家中“西席”传说,场上大多数人是听说过的,虽然没人相信。如今颜子卿名义上还是自己学生,在这种场合信口开河,让袁世宏一时也难以接受。
“探花公!——”公鸭嗓子内侍把目光转到武明月身上。
武明月“啪”一声打开刀扇,用一半扇面遮住自己鼻梁以下的半边脸。“小生才疏学浅,认罚!”说完,还没等内侍把话说完,一口喝光杯子里剩下那点酒。
武明月酒杯里原本就只有杯底那点,这次连认罚都偷工减料,可见不走心到何等地步。
“学生徐文青认罚!”徐文青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和武明月喝酒时间就是前后脚。
这时候,场上进士们,即便再愚钝的也多少反应过来。有部分人,一开始就感觉不妥却不知问题在哪的,这下也明白过来,更别说原本就心怀不满者。
云梦大陆科举千年,不管哪个朝代对长幼之分、嫡庶之别都非常忌讳,这也是为何太子哪怕毫无功绩、能力普通,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站在他那一边的原因。
见三名一甲榜首“领头羊”都这么做,后面的士子们也开始衡量起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学生认罚!”“学生认罚——”“学生……”连续十几人,一个个全都和徐文青般,端起酒就喝,貌似从没喝过这么甘甜的美酒。
进士里当然也不乏和福王一脉有关系之人,但这时候却没人敢主动站出来。满朝诸公绝大部分都是同情太子的,不管维新派还是清流党,党争再如火如荼,也很少有人敢拿“争太子”来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