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木、擂石、钉拍、挠钩,屏南州城头配备多年的防守器械终于派上了用场。隋军一波波靠近,又被一波波砸死在城墙下。尸体很快堆成小山,隋军却踩着同伴的尸体,蝼蚁般向城头攀爬。
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守军的动作还有些生疏,渐渐的,他们杀人就杀出了经验。在“老兵”的带领下,新卒们一次又一次把云梯上的敌人用滚木砸落,一次又一次用挠钩将云梯钩翻,一次又一次放下钉拍,又搅动辘轳,将带着血和碎肉的钉拍拉起。
双方的士兵很快都开始变得麻木,守城的天使军看见同伴中了箭,在自己身边翻滚挣扎,不再害怕,也顾不上去救人。攻城的隋军眼睁睁地瞅着滚木将自己前方的一排袍泽变成残疾,却熟视无睹,口中衔着钢刀,继续沿云梯向城头努力。
又有十几个隋军士兵爬上来了,新入伍的天使军士兵有些慌乱,中断了向城墙下丢滚木的动作,提刀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攻城者。这个常识性的错误导致更多的敌人涌上城头,城墙顶,敌我双方开始一小团一小团的厮杀。每一块巴掌大的落脚点上都染满了鲜血。
“不要慌,继续扔石头,扔石头啊!”潘江气得两眼通红,大声命令老弟兄们约束士卒,防止更多的隋军爬上城头。他自己则带着黑衣卫和一些辅助兵,向着最近的一伙敌人冲去。
一把钢刀连同握刀的手一道被潘江挑飞,毫不犹豫,他把抱着断臂惨叫的隋军踢下城墙。一根长枪从侧面伸来,潘江用刀背将长枪隔开,复一刀,砍断长枪主人的脖颈。
敌人络绎不绝,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
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夜色被一道道划过的寒光撕裂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重叠在一起。殷红的鲜血溅起,宛若鲜花怒放,花开却只一瞬,迅速凋零落下,恰像消逝的生命。一朵朵殷红的生命之花,缤纷不绝,凄迷艳丽地荡漾在碎裂的寒光中。
夏雪不是没有经历过性命相搏的人,也有过不少次生死一线间的事情,可当她落入一场上万人的战争中,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都不过是孩子的游戏。她脸色煞白,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着什么,只觉满眼都是血红色的残破光影,只是本能地挥舞着唐刀,结束了一个又一个冲上城头的隋军的生命。
天使军个个血气蒸腾,杀红了眼,喊哑了声,只能象哑巴一样狠狠的挥舞刀矛猛烈砍杀!弓箭都被鲜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汉一般在空中飘摇。刀剑已经砍得锋刃残缺,变成了铁片,也顾不上换一把。每个天使国军士,无论主力兵辅助兵,全都杀得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后来干脆摔掉甲胄,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死命拼杀!但不消片刻,每个人又都变成了血人,连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也变得血红血红。
屏南州城头的女墙,已经被一层又一层鲜血糊成了酱红色,血流象淙淙小溪般顺着城墙流淌,三丈多高的城墙,在暮色中下竟是猩红发亮。
借助几台云梯车,隋军确实打了天使军一个措手不及,整个城墙上厮杀的如火如荼,只不过好在天使军弓弩手在赵锋带领下拼命射击火箭,拼命投掷浸满油脂的火把,总算是将云梯车全部点燃。
城头上的隋军总算是越杀越少,但是为此天使军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黑衣卫毕竟是精锐还好,其他的天使军战士和上城助战的民壮足足有上千人死伤。当然给他们陪葬的是四千多隋军士卒的尸首,铺满整段城墙。鲜血肆意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