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甘兹郡王并未当众发难。”融崖心里庆幸地想。
而面对北陵郡王,融崖心里却颇为尴尬。融崖导引着北陵郡王往他的大轿那边走,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送北陵郡王到了大轿前,行过礼,送北陵郡王登上大轿离去,心事重重地又站到大院门前,迎候着其他王公宗亲。
后晌的时候,象廷郡王常基来祭奠了。象廷郡国地处西北,与夷狄杂处,多高山茂林之地,因此马贼、流寇、夷人侵扰甚多,相应的,战事也甚多。象廷郡国再往西就是一片茫茫荒漠,除了商旅的驼队,无人敢穿越这“死亡之海”,穿越荒漠的商旅驼队大多在象廷郡国内歇脚,备货备粮,象廷郡国里来往人等极其复杂,治安警戒也就十分紧要。正因如此,象廷郡王虽然也是累世郡王的世家贵胄出身,但却自幼长于军旅之中,与夷狄商旅之人常年厮混,成年之后又多方征战,打熬的一副好身躯,性情豪迈豁达,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却将养的极好。融崖站在大院门外远远看去,外祖父象廷郡王常基的身材高大挺拔,虎背熊腰,异常威武,一头纯白的银发利利落落地束在威武庄严的王冠内,身上是西北人常穿的毛氅,一条长长的佩剑斜在腰间,迈着稳重的四方步,像一座小山一样往这边走来。象廷郡王的随从并不太多,但都是雄壮的西北军士打扮,走路虎虎生风。这是与北陵郡王的极致讲究和仙风道骨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雄壮风韵,也是融崖所熟悉和更加喜爱的。
融崖远远地迎了上去,跪下行礼道:“大父(1)好。我是融崖。”
常基看着融崖,稍微呆了一下,然后忽然一把揪起了融崖。融崖也是初长成的男子了,可在象廷郡王常基的手里,却就像是一只轻盈的小羊羔。常基俩手举了举融崖,哈哈大笑地说道:“你母亲来信说你长的像我。我看,也不是十分像么,你看你,瘦弱的跟个小鸡子似的。你爹在迦南郡湿热的林子里,都给热气熏蔫儿了吧,怎么把我的崖儿养成这个样子了。你裤裆里那个小鸡子儿要是也这么瘦,你娶了媳妇人家可要埋怨你哟。哈哈哈哈。”融崖心里暖暖的,他自小就最爱这个大说大笑、雄狮一般的外公。融崖紧紧缠着外公的粗壮手臂说:“大母(2)好么。舅舅们好么?”
“都好,都好。你临行时,你父母亲可好,我的那俩小外孙和湫,可还好?”
“都很好。都很好。”
“你怎的这般瘦弱,崖儿?”
象廷郡王常基身旁一个黑衣卫士插话说:“殿下,天底下谁能像您这样天生神力啊。融崖公子已经是十分伟岸雄壮了,我们这些卫士都不及他呢。殿下您看,融崖公子除了身量不如您壮硕,那眉目、举止,哪一点不是和您一模一样的?”然后转向融崖,说:“融崖公子,我是霍旌。”
“啊。你是霍旌大哥?你怎的变了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公子已经八九年没有见过霍旌了吧?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还没你现在的年纪大呢。”霍旌微笑着说道。
“你霍旌大哥已经是大父的左都侯了。你要向他多多请教。”象廷郡王常基笑着说。
“都是殿下厚爱提携。”霍旌一躬身说。
“崖儿,你在太学里住的可舒心么?哦,雒渊概对你们的那些安顿我已完全知晓了。你们都被监视了,你可明白么?”象廷郡王常基就是这么雄浑而又精细的人,一切细微之处,他都能准确掌握。这与他示以外人的豪迈狂放是完全不同的。
“我在太学里一切都好,大父请放心。”
“很好。现在是大丧期间。今日又是大丧满月之日,太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你是替你父亲来守灵的,职责重大,我就不在这里与你多说了。大丧期间你也不能离开太学和太庙,你若有事,遣那个童子普光来告诉霍旌就行。普光和那两个仆人是我偷偷帮你安插进去的,否则雒渊概他们给你安排的就都是他们自己的眼线。对普光他们,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谢谢大父。”
“大父再跟你说一句最紧要的话:现在圣都里政局风云变幻,朝局万分复杂,你在圣都期间,不要乱说乱走乱动,千万不要惹上祸端。还有一个月,大丧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再到大父这里来住,我自有安排。”
象廷郡王常基摆一摆手,没有让融崖导引他进去祭奠,而是另指了一位公子来导引他。刚进入太庙不一会的工夫,象廷郡王就祭奠结束,匆匆而去了。
象廷郡王的到来,让融崖心里感到很踏实。这是他从迦南郡起身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踏实……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注:
1、大父:祖父或外祖父。
2、大母:祖母或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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