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哨棒敲击石板发出的声响还未停歇,那位满面慌张的后生便“扑通“一声当场跪伏在地。
“噗!”那精瘦的男子再次吐出一口血水,正巧落在了此人的膝盖前:
“现在的后生崽,真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先去西侧耳房等着,三位主事正在祠堂开会,无论何事皆不得擅闯。还有,待一会你交完了差使之后,再自去刑杖厅领十五杖吧!“
这年轻的后生受到了教训,规规矩矩的站起了身子,朝着对方深鞠一躬之后,这才踏踏实实的溜进了西侧耳房。
这二人之间的对话,也同时被沈归听在耳中。既然那位嚼着槟榔果的中年男子,言语中提及了祠堂二字,那么也就是说这间大宅的前院,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了。于是他迅速从前门离开,朝着后门位置绕去。
单从这不同寻常的建筑风格,沈归就判断出了这间大宅的主人,定然是闽江人士。可能是由于身在异乡的缘故,所以他们这间郑氏大宅乃是一间孤宅,周围不但没有邻居乡里,更没有什么宗祠祖庙之类的建筑;想必这槟榔男口中所谓的祠堂,一定就在这间大宅当中。
也就是说,这间巨型宅邸看似是郑家大宅;可实际上,却是一个经过了粉饰之后的闽江村庄。
闽江人修建祖宗祠堂,其中的礼法与规矩数不胜数,任何一位外乡人,都不可能通晓诸多宗族各自不同的规制。不过对于沈归来说,判断祠堂位置的问题,其实非常简单:通常而言,若是把祠堂修在自家宅院当中,那么对于位置朝向的规矩就只有三种:为活人修建的生祠,乃是背西向东的朝向;而为男性先祖修建的宗祠,便应该是正统的坐北朝南;而为女性先祖修建的专属女祠,则正好与男性先祖相反、坐南朝北。
既然郑氏大宅的悬挂的匾额朝向正南,那么也就是说这间宅院当中的祠堂,就应该设立在寻常宅院的正房位置。
沈归轻轻松松越过了高耸的院墙,并以前脚掌着地,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上。
眼下正值江南春雨时节,但今日却不凑巧的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没了雨水声音掩盖行踪,沈归便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两团棉布,小心翼翼地包住了容易发出声响的鞋底。
可能是由于正在召开宗族大会,所以他这一路上连个下人的身影都没见到。待他悄无声息的贴近了祠堂后门,把右耳轻轻靠在门板之上,祠堂内的谈话便声声入耳、字字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