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清楚的知道:今天这场己方优势明显的偷袭战,虽然是双方真正开战的第一场战斗,但实际上却是决定性的一阵,也是双方最后的一阵。如果连这场优势巨大的头阵都落败的话,一旦让海鲨帮缓过这口气来,便再没了两江联盟翻身的机会。这申城的码头也好,东沙岛也罢,可都是几代先祖苦心经营、浴血奋战才攒下来的家业,又怎能毁在他们这代人的手里?若此役落败,不但愧对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后辈儿孙!
长久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大半都不喜欢穿鞋,磨出了一双满布老茧的铁脚板。一位皮肤黝黑,身形枯瘦的赤脚水贼,原本正在低头拴着铁钩;当他听到前方人群慌乱声音传来之后,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此人赤脚走到阵前,看见了那位非常扎眼的郭老头之后,二话不说便抄起地上的一根铁扒,一个纵身飞跃、犹如林间老猿一般灵敏、骑在了正在悠闲啃草的驽马背上。
由于南方地势大多蜿蜒曲折,可以纵马驰骋的平原地带十分稀少,所以民间惯用的大牲口,多数也都是耐性力量上佳,性格也相对温顺的驴子与骡子。由于并不熟悉骑术,所以这位闽江水贼上马的动作虽然干净利落、然而坐在马背上之后,仍然还是调整了一段时间,才勉强止住了胯下这匹躁动不安的坐骑……
待他坐稳之后,立刻高举手中铁扒,朝着身后乱哄哄的人群叫嚷起来:
“有没有东瓯林家宗祠的兄弟?咱族里可有不少人,都是死在这条老狗手里的!他们可都在下面眼睁睁看着咱们呢!现在仇人来了,咱绝不能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都把手里的家伙握稳当些,跟着我一起给族里的兄弟们报仇去啦!”
喊完之后,这个马术低劣的瘦小男子,也根本没看身后有多少人响应,只是咬紧了牙关、盯准了已经擎刀在手的郭云松。战役高昂的他一马当先,用铁扒的木杆一抽马屁股,竟被胯下这匹离弦飞奔而去的驽马打乱了重心,上半身猛的向后仰去!要不是他左手提前拽紧了缰绳,还未等马儿撒开了蹄子,便已然被甩落马下了!
尽管此人出征的姿态有些可笑,但经他这么一嚷之下,还真有三四十号汉子,攥着形态各异的武器,坚定的追随着那位同族兄弟,踏上了复仇的战场!
经东瓯林家的人这么一挑头,其他陷入慌乱的闽江水贼,也开始回过了神来:是啊,海鲨帮撑死了也就一百来号人,自己这边原本就不比他们人少,再加上刚到的援军,少说也有八百以上了!人数差异如此巨大,即便对方主动出城应战的确出人意料,可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况且这郭老头就只有一颗脑袋,一会真打起来鸡飞狗跳的,那两江联盟发出的高额悬赏,最后能落在哪家人手里,可就是说不准的事了!但自己要是去晚的了,却肯定连一口汤都没得喝!
八个打一个这种富裕架,要是还不敢上前伸手的话;干脆就别当海盗、回家种地去得了!
郭云松离着老远,便看到有一位身形瘦小的闽江水贼,正晃晃悠悠的骑着一匹驽马,七扭八歪地向自己狂奔而来!开始的时候,老王爷还有些纳闷,以为这是什么刚刚开发出来的新式骑术,自己因为久疏战阵,所以才未曾识得;可直到看见他右脚竟然已经被甩出了马蹬之外,那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