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羌微蹙着眉头,显然一直都在忍耐着断臂之痛。他并未避开秦皇这一拜,淡然道:“陛下、太子殿下不必多礼,陛下励精图治三十年,解苍生于倒悬,治隆尧舜,四海升平。哪怕是为了天下苍生,老臣也当保天家父子无恙。”
邓羌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了,先帝虽也待他不薄,但先帝脾性暴烈,不擅治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先帝其人,便如一把双刃剑,在山河板荡之时,剑锋所指,天下俯首,足以镇压一切外敌。但在国际环境安宁的时候,先帝作为一个习惯直来直去的赳赳武夫,却很难治理好一个国家。
故而邓羌当年选择了辜负圣恩,袖手旁观。而这一次之所以出手,则是不忍见如今的盛世山河尽付东流。
“父皇,父皇,小裴哥哥呢?”
刚刚被缉巡司从太学护送回皇宫,小苻锦便拉着苻诜,一同来找秦皇问裴盛秦的下落。
秦皇一愣,他先前下旨接入宫中的勋贵里,便包括了梓潼公府一家。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秦皇不由看向京兆尹邓景和青蝇使啖青。
啖青道:“陛下,梓潼公、南充侯父子昨日便带着家人出京了,想必是去了天策军军营避乱。”
想了想,啖青又补充道:“南安王夫妇,也与梓潼公父子一并出城了。”
小苻锦听说裴盛秦没事,便松了一口气。
秦皇也只是点点头,并未在意,趋吉避凶,这是人之常情。最起码梓潼公父子没有倒向叛军——秦皇此时已经知晓了乞伏国仁等奸臣倒向苻阳的事情。
倒是苻宏、苻丕两位皇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要知道,裴盛秦可一直都是他们两想要拉拢的对象。为此,苻丕当初不惜一连数日亲自守在徐州海岸,等候天策军归国;苻宏更是借着治疗邓羌之事,替裴氏讨要了一个公爵。
“裴盛秦什么时候和苻登那家伙混到一起了?”
两位皇子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与宫外那跳梁小丑般的区区万余叛军相比,裴盛秦和苻登混在一起这个消息,显然更让他们难受。
“邓景,京营如何了?”
为了稳妥起见,秦皇这次并不打算出动皇城内的御林军。昨晚已下旨京兆府颁布行文,令京营进城平叛。此时想起,便随口问道。
邓景道:“回陛下,旨意已发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京营此时想必已经快要入城了。”
“唔。”秦皇满意地点点头。
京营驻扎着十万正规军,待京营入城,平定二王之乱自然是易如反掌。
便在此时,正在各处城门布置防务的征南大将军苻融忽然匆匆赶来。
“皇兄,大事不好,京营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