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杨宝儿咯咯咭咭讲着当日之情,大是高兴,当说到他被朱可欣从像后出来吓个半死,更是哈哈笑个不停。朱可欣耳中听着,心中却想着别事。
杨宝儿又累又乏,不久睡去。
朱可欣躺了一会,却睡不着,起身来到外面,将那套玄都剑法使将出来。但见夜色之下,一团寒光,滚来滚去,如同雪球,并不时夹杂着剑气破空之声。她一路之上,练剑不停,那套剑法已使得极为纯熟,尽得剑意。
当她第三遍使到第十四招“和光同尘”时,突觉肩井穴一麻,手腕一震。和光同尘使完,接着是第十五招“上善若水”,剑由下而上,至于肩齐,横里连削五剑。岂知她第五剑削出,右胸下期门穴与章门穴一阵酸麻,真气滞涩。
她心中大惊,勉强将上善若水使完,膻中及丹田内真气翻腾,那第十六招“厚德载物”却是再也使不出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又是旧疾引发之兆,一时呆了。同时,飞云洞主的嘱咐响在心头,思道:“难道是因近日要见到宣蒙,心中欢喜动情,而致隐疾突发?”
她已许久未出现这种情况,只当已好了许多,哪知竟会在这时重又发作。她心中清楚,每发作一次,她的脏腑便受一次催损,她的寿命便又减少一程,离死亡之期也又近了一步。一时怔怔掉下泪来。
她手持着剑,在暗夜中如石像般呆呆不动,胸腹处却越来越痛。不久,再也支持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中,以剑支地,走进庙内,仰面而卧,心中极力摈弃各种思虑。
哪知她越是想摈弃思虑,各种思虑越是纷至沓来,张宣蒙的面孔越是不断涌现脑海。蓦地双耳嗡的一声响,昏了过去。
许久许久,朱可欣醒了来,胸腹中阵阵刀扎般的疼痛。已然是夜里,杨宝儿熟睡未醒。
此番醒来之后,她心中平静许多,各种思虑皆去,心中惟想着:“我这个样子,还要去见宣蒙干什么?我见到他还能如往日一样,陪着他,带给他欢乐高兴吗?即使与他在一起,我又能陪着他几年,是三年?还是五年?三年、五年之后呢?假若我只陪了他三年、五年,突然在他面前死去,岂不是更让他伤心?我现在还有见他的必要吗?”
就这样,朱可欣心中始终翻腾着一句话“我还有见他的必要吗?我还有见他的必要吗?”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暗夜,一宿未曾合眼。起先尚有泪流,最后,竟连泪也不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