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掏出那本《欧美文学名著导读》摊在桌子上，不慌不忙地读完第一章时，阶梯教室里已经逐渐嘈杂了起来。

陆榆读得入神，对周围的环境毫无所觉，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穆小野坐在他斜后方，对他笑笑：“好早，陆榆。”

“班长早。”陆榆也笑了笑，又对穆小野旁边的两个女孩打了招呼。

穆小野身旁的女孩儿也对他笑：“副班长客气了。”

开课一周，班里的诸多事务总是要有人来管理的。年轻的班主任十分民主，让大家自主投票选一个临时班长，待到十一黄金周回来后，再正式竞选班干。

大家都对这套说辞心知肚明，也没有什么异议，便一致将穆小野推了出来。

这倒是众望所归，没什么争议的结果，谁知道班主任还不罢休，非要再选一个男生副班长。

吃瓜群众陆榆不明就里，稀里糊涂得到了高票，于是只能颓然当选，燃烧青春为人民服务。

陆榆有点儿讪讪，便连忙转移话题，从书包里掏出点心盒打开递到几人面前：“吃早饭了吗？”

“哇——”女孩子喜滋滋地伸出手来，“那我不客气啦。”

“别客气。”陆榆说，“家里人让我带来分给大家的。”

“没有枣花酥吗？”穆小野也正一脸兴味地在点心盒里挑选，闻言道，“那你去发一圈呗，大家来得差不多了，趁现在赶紧去，下节课是公选，人都跑光了。”

陆榆直接把点心盒整个托过去：“往后传吧。”

穆小野便接过盒子，拿了个抹茶酥便递给后面人，还不忘关照道：“副班带给大家的。”

她将点心盒子传递出去，便一手托着那块抹茶酥转回来和陆榆说话：“你公选选了什么课？”

“嗯？”陆榆回想了一下，暂时把手表的事情抛到脑后，“嗯……外国诗歌鉴赏。”

“诶？”另一个女孩子插嘴道，“那不是和小野一起吗，你们俩约好的啊，怎么都不带我们一起啊？”

“……”陆榆有点儿不知所措，说到，“没有。”

“选课时哪认识你们啊。”穆小野不客气道，“我就是瞎选的，万一这门不是水课，我和陆榆不就惨了。”

“……”陆榆不太好意思跟女孩子聊个没完，便兀自转了回去继续读他的课本。

这门课是外国文学介绍的入门课，所讲的内容陆榆大多已经在上辈子胡乱看书时粗略地了解过了，但课程编制十分系统科学，与他曾经的所读所感结合，令半调子文学爱好者陆榆醍醐灌顶，一下子脑内有了稳定的知识框架。

老师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他坐在下面拿个本子记个没完。两小时转瞬即逝，陆榆有些意犹未尽，一转头，却看到宽敞的阶梯教室后面已经睡倒一片。

陆榆内心觉得好笑又无奈，刚好与后排的穆小野对上眼神，后者叹口气，拍拍身边抱着教材当枕头的女生：“下课了。”

女生双眼迷离地抬起头来，穆小野说：“我们诗歌鉴赏还在这间，你要一起听吗？”

女生暴风拒绝，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奔出了教室。

穆小野拿着杯子起身出去接水，陆榆无欲无求地坐在座位上，想了想，也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耳机里一片寂静，他没什么想听的歌，只是想把自己稍稍隔绝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