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仙仙听他莫名其妙叹气,也有些不耐烦了:“皇上有话直说便是,叹什么气呀?”
皇帝无奈,伸出食指点了点她那因为不满而嘟起的樱唇,低喃道:“仙仙许多事都不愿与朕细说,让朕怎么直说……”
赵仙仙星眸微嗔,便要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可又被他手疾眼快地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就这么轻轻一拽,又被圈进他宽厚的胸膛里。
他温温热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赵仙仙小巧莹润的耳朵上:“仙仙别乱动。”
耳畔被他烫人的气息拂过,赵仙仙浑身掠过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坐他的腿上整个人都乖顺了下来,生怕他青天白日的就起了反应,不管不顾地就要弄自己。
就这样,两个人毫无缝隙地紧贴着,可就都不吭声,于是内殿里只剩一片寂静。
又过了好半晌,她听见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抬头一看,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他深邃幽黑的眼眸。
随后,他又附在她耳畔,略有些突兀地说道:“孙兰就是沈岚的事,朕早就知道了。”
赵仙仙心中猛地一惊,僵硬地转过头去看他,启唇本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又连忙止住了。
自己这个笨脑袋瓜子,怎么玩得过他,说不准早就露出破绽来了。
皇帝俯首在赵仙仙的后颈、耳垂、脸蛋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压低了声音问道:“仙仙心里到底是打算怎么处置她的?她前世那般恶毒,为什么还故意瞒着朕,不让朕处置她?”
赵仙仙贝齿轻咬了咬下唇,迟疑片刻后,才抬起眼眸望他,但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才好......
。。
朱雀门街东第四街的胜业坊,冯首辅府。
柳太傅一下值后,就径自往冯家宅子来了,手上只提了一壶方才路上买的清酒,以及从上书房带出的一副棋盘、一张棋谱。
经过下人的通报,他才一进大门,就见到从主院里走出来的冯首辅了。
只见他穿着竹青色的云纹长袍,年近六旬仍然儒雅翩翩,身材颀长清瘦,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能看出是个脾气不好的倔老头。
柳太傅拱手作揖,笑道:“冯老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听说尊夫人有些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一听他提起妻子,冯首辅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请来的大夫御医都说她是心病,吃药只能调理调理,却不能根治......
他最近几日私下找了几个与当年那个孩子年龄相仿的人,带到妻子面前,想要装作找到那个孩子了,好让她心里头顺畅些,身子也恢复得快些。
可妻子一眼就看出那几个人都是假的,反倒愈发伤心了。
但他极快地收敛起心绪,也朝柳太傅拱手作揖回礼:“多谢柳兄关心,如今内人已经好些了。柳兄快请进罢,方才听下人说您大驾光临,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你我真的许多年没有相聚过了。”
这些年来,因着冯首辅行事决断的风格,在朝堂上树敌无数,后来索性连原本亲近的同僚都渐渐不往来了,免得生出事端来。
言罢,两人一起走进了正堂里坐了下,继续寒暄了一番。
柳太傅突然拿出一张棋谱递给冯首辅,一边捋着自己霜白的胡须,一边笑道:“冯老弟,可看得出这棋谱里下黑棋的是谁?”
这张棋谱是他按着今早与小皇子下的棋局绘出来的,白棋一方是他,黑棋一方则是小皇子。
冯首辅挑了挑剑眉后,慢条斯理地打开这张正对折着的棋谱。
一瞧清楚这棋谱后,顿时就起了兴致来,拧着眉头,全神贯注、仔仔细细地分析着双方的步骤。
“怎么样啊冯老弟?黑棋那方的风格是不是像极了当年的你?”柳太傅见他深深陷入其中,不由得笑出声来。
冯首辅先笑着觑了他一眼,又继续垂首研究手里的棋谱,眸中的赞赏完全掩饰不住,惊叹道:“妙哉妙哉!敢问这是何人与柳兄对弈时的棋局?简直比冯某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柳太傅眉开眼笑道:“这么多年了,冯老弟居然还记着愚兄下棋时的风格,这么一下子就看出白棋是愚兄了?”
顿了顿,他才意味深长地笑说:“这下黑棋的人,冯老弟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是六岁大的小子罢?说起来,这孩子不仅下棋的风格与你相似,连身上都很明显有几分冯老弟的影子。”
冯首辅眼底漾开一丝笑意:“六岁大的小子?身上也有冯某的影子?倒真是有意思了!敢问是谁家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可电光火石间,突然就想起来什么来。
先前找来的那几个人,都仅仅只是年龄相仿,外貌也与自己有几分像的。
若是柳太傅口中这个六岁男孩,真如他所说的这般,身上很明显有自己的影子,兴许也可以带到妻子面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