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他就看不惯已经稳坐龙椅的皇帝,更不用说这个天子亲卫的首领了,只是如今幼弟在人家的手上,不得不低头。
曹延云板着一张脸,目光讳莫如深,不冷不热地说:“今日陛下与贵妃娘娘微服出宫游玩,令弟冒犯了贵妃娘娘,还对陛下出言不逊。”
贺仲钦背脊一僵,心里猛地一个咯噔,额头上开始冒着虚汗,这赵贵妃不仅是皇帝心尖尖上宠着的人,还是镇国大将军与晋阳长公主的嫡亲女儿,自己这顽劣弟弟怎么就惹上了这等事......
“曹首领,那现下,家弟在何处呢?”他秉了口气,努力稳住心底翻滚的情绪,敛目低眉,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愁意。
曹延云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语调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说:“贺将军放心,看在您的份上,令弟的命还在。既然您亲自过来了,便把人接走罢。”
顿了须臾,他扬声朝里头叫唤了一声:“将人带出来。”
就有两个狱卒拖着昏迷不醒的贺仲鹏出来了,衣衫也碎裂得不成样子了,皮肉上能看出有不少被烫坏的痕迹,整个人都伤痕累累的。
贺仲钦比这幼弟年长许多,平日里也同家人一样爱惯着这个嫡亲弟弟的,见他如今浑身上下没几处好肉,心里像被刀割过一样。
他极力强忍下怒意,抬起头来凝着对方:“曹首领,您这也太过了吧?家弟年方十六,正是顽皮的时候......”
”正是顽皮的时候,就可以冒犯陛下与贵妃娘娘?”曹延云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正色道:“更何况,在下可查到不少令弟做过的腌脏事,年纪轻轻的,恶作剧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就有好几桩。若不是看在您的面上,连处死都是轻的。”
贺仲钦被这话堵住了嘴,这些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还是他亲自派人去把事情压下来的......
如今他也只能后悔,自己当初只顾着帮弟弟收拾残局,而没有好好教导教导他,让他养成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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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就到了仲夏五月,整个西京城就热得像个大蒸炉一样,树上的蝉鸣声一阵一阵的响。
赵仙仙只穿了件银色团花纹的软缎抹胸,外搭一件湖蓝色的绫质窄袖褙子,再配一条渐变色的仙鹤纹齐腰襦裙,云鬓高高挽起,只斜插了一支羊脂玉雕刻的发簪。
“这天儿也实在是太热了,殿里四处放了这么多冰也不顶用。”赵仙仙坐在榻上,吃着已经剥好在碟子上的荔枝,一边用丝帕擦着额间的汗,一边恹恹地抱怨着。
如今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高高隆起的肚子,看上去就像随时要生了一样。
她又拈起一颗荔枝放进嘴里,攸地想起件事来,前世自己是六月初生下的陆儿,当时难产了,月子也基本是在昏迷中度过了大半,这一世有皇后替自己寻来的产婆,还有吴医女随时候着,生产时兴许不会那么艰难,可这么热的天,月子里恐怕难熬极了......
正拿着扇子替她扇风的流云,见她已经吃了十几颗荔枝了,急忙劝她:“娘娘,别再吃了,这荔枝火气大,明日一早您又该嗓子疼了。”
这时,端着新的冰盆进来的清云,满脸激动,把冰盆放好后,就小跑过来,眉飞色舞道:“娘娘,方才奴婢打听到,慈安宫那位娘娘,昨个儿夜里生了个小丫头。”
“真的吗?本宫要去瞧瞧!”赵仙仙顿时打起了精神,想过去凑凑热闹,要知道,前世可压根没听说过,这位钱太后有孕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