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道:“姑娘何出此言?楚天衡在牢中被拘数日。别说下官认识他。就连拘他的衙役。看守他的狱卒皆都把他认识到骨子里,你怎么会说这人不是楚天衡呢!”这名仵作姓邵名刚华,是台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仵作验尸官了,此人颇有傲气。除了黄知府以外,他对任何人都是牛气哄哄的模样,如果不是先前黄有道对秦黛心的态度极为恭敬,可能这会儿他就破口大骂,而非心平气和询问了。
秦黛心也笑,“这位就是仵作吧?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楚天衡呢?”
那人眼睛一瞪,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又道:“姑娘又凭什么认定他不是。”
秦黛心也不与他争辩,只道:“麻烦黄大人让人取了记录来。我要看看关于这人的验尸记录。”她只说这人的验尸记录,却不说楚天衡的,语气执拗,丝毫不肯退让。
“不用了。”还没等黄有道吩咐下去,那个仵作当下便道:“这楚天衡的尸体是老夫验的。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老夫所书,姑娘有何疑问大可问我,也免得了那一去一回取记录的时间。”这话说得极为自负,可是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不像是在那胡说八道,想必是两把刷子。
“也好。”秦黛心指着那尸体道:“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有二十个时辰左右了,他全身上下的尸斑已呈现扩散趋势,尸斑主要集中在死的颈部,后腰,腿窝处,说明死者死时,应该是仰躺在地上的。他的致命伤在头部,也就是这一块。”秦黛心用手指了指那人额丘上的血洞,才又道:“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别的伤痕,也无勒捆的痕迹,加上他头部的伤口又的确是反手而为,决非他人迎面所制,所以应该认定他为自缢,是也不是?”
那仵作越听越心惊,这女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楚天衡的死因,死亡时辰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说她也是同道中人?可既然是这么清楚这具尸体死亡的原因,她又怎么会质疑这死尸不是楚天衡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秦黛心道:“很简单,你身为仵作,应该知道,习武之人一般若是想震碎自己的天灵盖,只需稍用内力,轻轻在百会穴上一拍即可,怎么会用鹰爪这样的功夫,自毁其面目呢?”古人忌讳死无全尸,哪怕是头发也不轻易剪,又怎么会让自己死时头骨碎裂,惨状异常呢?
那人也愣住了,是啊,这不合情理啊!他皱着眉,道:“或许是一时紧张,毕竟自缢嘛,失手也很正常,楚天衡做下了那等恶事,只想着以死谢罪,只怕冲动之下做了这事,难免……”
秦黛心笑笑,他这到底是在为楚天衡说话,还是在为自己说话?
“那也有可能。”秦黛心走到尸体旁边,拉着死者的后手道:“从死者头上的伤口上判断,死者应该是右手施力,抓碎了自己的额骨。”
那仵作也点点头,十分头意秦黛心的说法。
“可你看他的手指。”
仵作疑惑,手指怎么了?自己可是仔细检查过的,并没有看出他的手指有什么问题啊!
“死者是习武之人,常年练武,一身的蛮力,虽然死者家世显赫,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啊,手上怎么会没有茧呢?不瞒众位,我也小有身手,一双手虽然不沾阳春水,可却免不了要握些兵刃,手指上也有老茧数枚。”她摊平自己的手掌给众人看,又问那个小头目模样的人道:“这位捕头,您说呢?”
何家盛点了点头,“习武之人,整日操刀弄剑的,手上哪里会没有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