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黑沉着脸的沈练面色微松,暗算青山镇能补多少粮面,不禁和卢午阳对视一眼——张家歹竹出好笋,张怀帆那房倒是娶了个好媳妇。
余先生不急着答话,将得来的确切消息细说给在座三人。
伍慧娘所说的张怀帆从中作梗是其一。
其二两湖雪灾严重,曹卓任特使前已有小批流民落草为寇,本已顺利开始招安准备安置,却因两道米粮一拖再拖,导致人心惶惶又起波折。
是以两湖地界戒/严,封锁官道,禁止行商。
除公文外不许互通私信,曹卓送不出家信,唯二只能往京城、府衙送文书报备公事境况。
“书远派出去的两拨人,并守约于西红柿、玉蜀黍推广上成效斐然,这点当地官员都只能咬着牙认了。”余先生语气微沉,“法外尚有人情。守约因两湖戒/严受掣肘,不过是那些当地官员不满天降外人受管,又眼红功绩都被两道官员独占。这才着意刁难守约。”
跨区域越权,这几乎是可以预料到副作用。
曹卓秉持的是腾文帝钦点圣谕,这样的为难放在平常根本不入眼。
偏偏两湖此时情况特殊,再摊上张怀帆这个半道搅合的程咬金,可谓前有狼后有虎——当下天时地利已无谓,重要的是能使得动的人手。
杨彩芽挑眉看卢午阳,吐出三个字,“绣春刀。”
“没用。”卢午阳抓了抓头发,大掌拍得椅把砰砰响,“飞鱼服、绣春刀什么事都能摆平,唯独不能涉及钱粮。这是开朝就定下的死规矩。再说这次把袁氏钉死,左相势力连根拔出两道龟缩京城之后,我和展之暗中所受之命就算清了。守约押袁老八上京时,绣春刀也一并归还当今圣上。”
好么,这么吊炸天的外挂神器没得用了!
杨彩芽暗暗扼腕。
哑巴怎么看起来……一点不着急担心的样子。
沈练和卢午阳不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疑惑不解。
想到早年被哑巴四两拨千斤的几次算计,沈练立时警觉的坐直身子,剑眉微挑的前倾身子,“你……难道已经想到办法解守约的燃眉之急?”
她没有预知难题那么大的能耐。
她也没想过要苏到对她男人的公事插手插脚。
她就想做曹卓的小女人。
暗搓搓的挂心她男人什么时候能滚回来,和她继续过互冒傻气、没羞没躁的小日子。
所以得知曹卓任特使、两道要征粮送往之始,再听到韦茂全所说常氏和三大望族的近年关系时,她毫不犹豫的去找安六爷,拉助攻以备后患。
如今还有义父加持。
人脉也是一种福气象征。
嫁给阿卓、有了小宝宝之后,她渐渐看淡以前信奉的十倍报恶,而是更注重涌泉报恩。
一路走来,她报过仇施过恩,惩治过恶人也拉拔过好人,天网恢恢好因得好果,她的阿卓,也会得庇佑的。
回头白茶红茶成亲的时候,她就多赏一份嫁妆吧。
念头一闪而过,杨彩芽开完小差,轻抚着肚子微笑示意沈练稍安勿躁,她得先向余先生问明白另一件事,“先生现在可能替我解开刚才所问疑惑?常氏到底是什么态度。要是张怀帆是在常刺史授意下动的黑手,就算我们能设法另送粮面,也未必能全须全尾的送到阿卓手里。”
余先生目露赞赏,沉吟道,“这两年我们动作不小。常氏冷眼旁观,一是遵从圣意严守本分;二是想借力打力。张怀帆这事有常刺史的故意纵容,但张怀帆……只怕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常氏是当地望族势力的领头羊,但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