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芽心中疑惑,此刻却也无心深想,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这位袁提举可是得了个肥差,他两日前就带着家小行装住进了苏州府,很应该风光上任才是。怎么……”
怎么跟做贼似的遮遮掩掩,非要暗搓搓的到了刺史府春日宴,才突如其来的亮明身份?
要么是为人低调谨慎,想着先抱上地头蛇常氏的大腿再务。
要么就是刻意掩人耳目,想要来个措手不及。
常氏明面上的立场是中立的,那么袁提举要掩的自然是政敌的耳目——今后和市舶司有重大干系的职司都在右相沈府、定国公一系人手里,也就是说这位袁提举不是曹卓一派的人,还很可能是左相单府的人!
难怪,难怪曹卓三人行事不似夙愿达成的轻快,而是分头各自打探消息。
难道曹卓几人辛苦布置,联合京中势力顺利开了海禁,最后却是替左相单府做了嫁衣裳?
杨彩芽心中疑虑重重,眼中就透出了担忧。
曹卓看得明白,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禁心中一暖,原本平平的语调就透出安抚的柔和,“有展之和午阳在,外头的事我们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不过是事出突然,我才跟你们多说一句,好叫你们心里有底。过了今天,想来苏州府的高门大户就要热闹起来了。”
说着转头去看权氏,见母亲原本蹙着的眉头已经随着二人对话渐渐松开,语气里就带了胸有成竹的笑,“别人要如何凑热闹你们别管,娘只管在家里种种菜,指点彩芽料理家务,过清闲日子就是。等过几天回青山村参加翠花的婚礼,娘要是不耐烦应付人情来往,干脆就带着彩芽多在青山村住一段日子。”
过了今天,宴席发生的事一传开,她们娘儿俩说不定反而能过上原来的清闲日子。
权氏闻言彻底放开心思,本也没想要对儿子的公事指手画脚,见小夫妻两自有默契,乐得做个万事不理的老夫人,便二话不说的笑着应下。
杨彩芽听曹卓说得笃定,便抛开心中担忧,视线随着曹卓手中动作,落在小案上。
车厢内已有香气溢出,油纸包散开,内里酱肘子已被曹卓大掌揉搓得骨/肉分离,一小块一小块带皮的酱肘子肉香气诱/人,肉汁鲜嫩。
曹卓一面转了话题随口问些宴席上的事,一面捏了块肥瘦得宜的酱肘子肉块,自然而然的就往杨彩芽嘴里送。
杨彩芽啊呜一口吃进嘴里,肉块入口即化汁水喷香,不由满足的眯起了眼,一时食指大动,摸着就去暗格里取备用的筷子。
她嘴角沾了酱色肉/汁尚不自知,曹卓看得好笑,眸光愈加柔和,长臂一探指腹轻轻一揉,懒怠拿帕子擦手,随手将拇指腹往嘴边一蹭,就尽数将杨彩芽嘴边的肉/汁自主“消化”了。
杨彩芽反应过来,抓着取出的三双筷子,面色登时一片绯红。
婆母大人还坐在一边啊喂!
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好吗!
饶是她不在乎这些,此刻当着权氏的面也忍不住羞得满脸通红。
杨彩芽在心中腹诽曹卓,哆哆嗦嗦的将筷子递给权氏,掩耳盗铃的笑道,“娘也尝尝,这酱肘子果然名不虚传。”
语气就透了讨好的甜腻。
曹卓一愣,回过神来也有些赫然。
权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全当自己是个睁眼瞎,故作不觉得接过筷子,吃了块酱肘子还煞有介事的道,“今日这酱肘子比往日的更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