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酿是常氏特有的甜酒,据传用的是已过世的常老夫人的娘家秘方,寻常人只闻其名,难尝其味。
在场诸人闻言眼睛一亮,只当常刺史是重视数年轮一次的春日宴,有那想跟着告辞也歇了心思,满怀期待和好奇的留了下来——今日常氏宴席已是话料十足,再多这一口梨花酿,接下来一段时日外出交际也就不愁没有话题可说。
白氏心领神会,知道这是缓兵之计,意在多瞒一会儿那贵客身份,遂笑着应下,目送杨彩芽一行除了摆宴之处。
众人尚未回座,就有仆妇从小道迤逦而来,手中捧着的梨花酿香气勾人,立时便掩去了方才亭中的诡秘气氛。
身后说笑声渐起,常一尘待走到二门近前,便转身作揖,不冷不热的道,“前头还有客人在,曹长史既然顺利接到了人,我就不多奉陪了,告辞!”
“顺利”二字似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狠厉,常一尘说罢也不等曹卓答话,冲一旁跟着的婆子打了个手势,便拂袖大步向外院而去。
陪同的管事婆子一阵尴尬,硬着头皮笑了笑,“已经让小厮去敢府上的马车进来,诸位还请稍等。”
说罢也不敢再多看诸人反应,知情识趣的急走几步,径自先往出入的角门处喊人,只留了个小丫环在前头带路。
沈练勾唇冷笑一声,“不过是个靠祖上恩荫才得个司兵参军事做的二世祖,态度倒是跋扈的很!”
前头领路的小丫环闻言暗呼倒霉——主子的面子不能不顾,但这几人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只得身形僵硬的忙又拉开了几步距离,只求不要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杨彩芽哭笑不得。
自己亲妈被人轻看,做儿子的能摆出好脸才怪呢!
也不知这是曹卓的主意,还是沈练和卢午阳自发行事,杨彩芽偏头去看曹卓,就正对上曹卓也有些无奈的目光——看来他事先也不知道沈练二人会如此给自家撑腰!
卢午阳却是个小事不过心的主儿,随口答道,“你我当年能进锦衣卫,还不是靠的家里?我看这常五爷倒是亲切,很有几分你当年的做派。”
当年的沈练,可不就是个狠厉外放,睚眦必报的小公子哥儿?
连她当初顺口顺了包白茶,都要吹胡子瞪眼半天,和刚才常一尘的“失礼”,倒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彩芽抿着嘴憋笑,曹卓闻言却是一愣,看向沈练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沈练哪里看不出二人的神色变化,羞恼得星目圆瞪,恨不得打拆自己台的卢午阳一顿,看着卢午阳毫无所觉的模样噎得面色和官袍一般绿。
权氏看着相交无忌的几个后生,只笑得一脸慈爱。
卢午阳不解的看了沈练一眼,继而大喇喇的邀功,“哑巴,我和展之对你们够不够交情?有了刚才这一遭,往后看哪个敢小看你和权婶子。你引荐的那个吴家有展之罩着,以后你们长史府有我和展之一起罩着。你那小脑瓜子有多少捞钱的主意,尽管放开手脚去做,我看哪个不长眼敢找你麻烦。老子就带着卫所的手下堵上门去!”
话说的粗糙又蛮横,却是真心为他们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