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记得小姐下午说过的话,她正巴不得能少做些活计。
只是哪有大男人进厨房做活的。
未来姑爷可是比县令老爷还大的官儿。
小姐的二叔进厨房也就罢了,小姐怎么能这么不识大体,也不知道拦一拦未来姑爷。
这要是传出去,让未来姑爷的同僚上官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红茶心绪翻腾,看明白白茶眼中的深意,不禁也去看翠花,好半晌才咬了咬嘴唇,跟着白茶守在一旁,吞下满腹话语,也压制住了想走向小厨房的脚步。
小厨房内,杨彩芽看着曹卓在跟前站定,仰着头来笑道,“都说君子远庖厨,长史大人今非昔比,可不好再和以前似的百无禁忌。要是传……”
话没说完,头顶就传来低笑声。
许久未见,他好容易从府衙出来,急着就要来见她,她却只想着打趣他,曹卓凤眸闪烁,似盛着漫天幕的霞光,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在我媳妇儿面前,不做君子又何妨?别说是厨房,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在她面前不做君子,难道要做登徒子不成?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曹卓别的如何长进不知道,油腔滑调的本事倒是见涨。
官场总免不了人情走动,自然包括喝花酒,何况是苏州府这样的地方。
曹卓最好不是跟着人学了这一套油嘴滑舌的本事,否则……
杨彩芽想哼哼两句揶揄曹卓,视线扫到曹卓深蓝色锦袍下的鞋面,揶揄的话语就卡在了嘴边,不自觉得吞咽落肚。
锦袍下是一双云纹官靴,上头除了被热气一熏化成水的雪渍,还有显眼的泥土和白灰痕迹。
这样的天气哪儿去沾染白灰,曹卓忙着收赈灾粮面入库,想来是靴面上沾的是米面的痕迹。
只记得换官服,却急得来不及换掉官靴。
杨彩芽抿着嘴笑,抬眼看向曹卓,目光晶亮得让人炫目。
他就知道她是心思细腻的人。
他刻意穿着官靴过来,就是要让她发现。
有些话可以从口出,有些心意却能通过别的细节来表达。
果然他一“示弱”,她的眼中就有柔色浮动,曹卓长臂伸展开来,还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杨彩芽的脸颊,反过来揶揄道,“翠花说你们在做糕点,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小花猫?”
杨彩芽闻言一愣,曹卓已经松开手,指腹上沾着白面粉。
想来是刚才做糕点收拾东西,她袖子上蹭了面粉,她却不自知,直接擦上了脸。
杨彩芽失笑,想回话手却似有意识似的,握上曹卓的手,细细将他指腹上沾染的白面粉摸赶紧。
两只手掌触到一起,小小的素手带着屋内暖意,大大的手掌却带着屋外的凉意。
冷热相容,不过眨眼瞬间就分不出彼此的温度。
曹卓的大掌微微收拢,岔开杨彩芽的手撑开指缝,稍一扣,两只手就交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