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芽挑了挑眉,曹卓半垂下头,因喝了酒而透出些许朦胧的浅褐色眸子定定落在杨彩芽脸上,顿了片刻才接着道,“你跟我来。”
说罢便抬脚往村南面走去。
杨彩芽回头看了眼白叔一行人,见他们玩性正浓,便提着裙摆跟上曹卓。
出了青山村地界,再往南面去,就是前几年新开垦的一大片新田亩新林地,间中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大小院落,现在又多了不少安置在此处的流民新建的木屋草房,再往远处望去,是一片绵延得看不到边界的待垦新地。
青山镇驱散的流民中,粗略估计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回原籍,而是五里村那片村路安置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则安置到了尚算人烟荒芜,地广人稀的青山村南面。
加上原来几个小村子的住户,其实人户倒不比青山村少多少。
只可惜新落户的流民情况特殊,这样喜庆团圆的节日夜里,村南地界对比起青山村,就显出几分沉寂和寥落来。
杨彩芽一路跟着曹卓穿过田埂,感受着周身寂静,忽然道,“阿卓,等林家寨喜事过后,我想让白叔挑几户实诚肯干的流民人家,签了身契归到杨家名下。我家在村南那一百五十亩地马上要秋耕,到时候人手恐怕不够,家中不愁吃喝,我和我娘他们商量过了,干脆把田地佃出去。”
一来减轻杨家二房种田的负担,虎子几个照旧能专心耕种五里村的八十亩地;二来也能拉拔几户流民人家,县衙分下来开荒的低头短则三年,长则五年都不会有好收成,虽有县衙发放的“抚恤粮面”,到底日子还是得过得紧巴巴的。
所谓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收几户流民人家于己于人都是好事。
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和自己约法三章,这是履行承诺,要用外人先跟他知会一声。
曹卓脚步微缓,转头双眼晶亮的看着杨彩芽,“好,回头白叔选定了人家,我再让王超去户房查查那几家的根底,要是没问题就让王超指个衙役帮你们办身契和佃户的手续。”
有衙役出面陪同,即便那些流民不知杨家来历名声,往后在自家手下做事,至少不敢闹出什么事,或是偷懒耍滑。
杨彩芽笑颜如花,“那就多谢县尉大人了。”
如今贩私盐的事抵过他不告而别的事,曹卓再听这声正儿八经的县尉,非但没了之前的心虚,反而朗声大笑。
脚下土路已变成绿草横生的山路,曹卓掩唇止住笑,扫了眼空无人迹的山脚,长腿迈出几步,在杨彩芽跟前微微弯下身来,长臂向后展开,醇厚的嗓音如弦乐般动听,“媳妇儿,我背你去青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