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吴氏柳氏从旁人口里得知她偷下水玩,她和翠花绝对会被碎碎念。
杨彩芽打了个哆嗦,做贼似的穿过岸边层层叠叠的柳树,借着垂落水面的柳枝遮掩,才敢放开手脚动作,鞋一踢裤管一卷,等小腿被齐膝清凉溪水包覆,身上燥热倏忽大减,忍不住舒畅的长长胃叹一声。
解开纸包用衣摆兜着山莓,杨彩芽弯身一头扎进水中,直起身再抬头时,浸湿的碎发贴着脸侧,勾勒得娇俏小脸俞显玲珑小巧,水珠顺着五官起伏缓缓滴落,脸上腿上的沁凉一路涌向全身透进心底,舒爽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杨彩芽大口吞咽下冰凉溪水,清甜口感惹的人情不自禁的再次胃叹出声。
半弯腰正准备分手清洗山莓,就听身后侧不远处,仿佛回应她似的传出几声“突突”鼻响声。
原本隐在树后吃草的枣红大马似乎被水中动静惊扰,扫着尾巴踱步而出,冲着杨彩芽打了几声鼻响又老实了,十分自在的垂下脖颈,悠闲的啜饮溪水。
碧水良驹,真是副好画面!
杨彩芽偏头看清溪边景象,不由挑眉微笑,才欣赏了两眼如画水景,心口就不由自主的猛地一跳。
等!一!下!
这画面怎么这么眼熟?
这马怎么那么像山风那货?
杨彩芽忙张目四望,溪水清浅得看得见水底的细沙碎石,哪里有曾经泅游在山风湖里的那道恣意身影,水面上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再去看溪边大马,却是越看越无法确定是不是山风。
杨彩芽刚绷起来的心弦一松,颓然抱膝蹲在水中,衣裤须臾被水浸湿也全然无觉。
即便死遁成功,她依旧不得清闲。
要谋划来江南后的生计,要打理家内外的大小事情,要和林家寨打交道。
除了睡觉她的大脑就没停止转动过,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忙。
忙到无暇去理会深埋在心底的暗涌思念。
原来不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契机,一匹若有相似的马,就能轻易击溃她架起的心绪堡垒。
无尽想念,记挂和忧心如决堤洪水,冲破她刻意守护的心防,排山倒海的冲击着四肢百骸。
杨彩芽第一次彻底释放出心中各式思绪,一时越是想越是委屈,抬手对着枣红大马狠拍水面。
大马被水溅得摇头摆尾,打着鼻响好似在讨饶抱怨,杨彩芽看得噗哧笑出声,眼角酸涩却化作泪滴滑落,似幽怨似无奈的喃喃低语透着疲倦,“死阿卓……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大马耳朵似有感应的往前一竖,马蹄轻扬,踏水踱到杨彩芽身边,马脸轻轻拱着杨彩芽肩头,似在安慰伤心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