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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彩芽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冰冷,挺尸挺了半天身子都有些发麻,偷偷掀开眼角看向厅内,心中嫌弃:这特么人也绑了,大夫也看过了,动作怎么还这么慢!再等下去她可真要睡着了。
吴氏和翠花也快睡着了,正拨弄着椅背后的绳子死结提神,见二夫人和余妈妈进来,精神一振,毫无预兆的就着绑在身上的椅子,弯着膝盖一蹦一跳的就往杨彩芽房里蹦达而去。
饶是见过各式大场面的二夫人和余妈妈,见状也只能愣怔的傻眼,杵在厅门口干瞪眼。
眼见吴氏二人蹦进房内,哐的一声压着椅子重新坐稳,两人才回过神来。
余妈妈挑着灯笼照向吴氏,傻乎乎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二夫人只觉得额角憋闷得发疼,不耐烦的吩咐余妈妈,“松绑。趁早说完趁早回去,还不知回府有多少事要打点。外头有人看着,她们两翻不出天去。”
又看着吴氏翠花,嗤笑道,“不想七娘死后还要毁名声,丢体面,你们就老实点。否则直接扭去官府,好好跟你们追究一下七娘是怎么死的!”
呵,这就想着反咬一口,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好维护自家脸面了?
吴氏暗暗呸了一声,一得了自由就冷声道,“大户人家的惯常做派,老奴耳濡目染也多少猜得到二夫人的打算。我们和小姐主仆一场,有什么事还是要当着小姐的面说道,心里才踏实。也好叫小姐地下有灵,走的安心!除非……有人心里有鬼,不敢进这屋子!”
余妈妈直接呸出声,正要开口骂回去,二夫人摆手拦下,眼神莫测的看了眼昏暗的床内,冲余妈妈几不可见的微微点头。
余妈妈心口一跳,忙挂好灯笼,到底有些害怕的多点了两只烛火,才扶着二夫人进房。
屋内骤然亮起,未放下帐帘的床内一览无余。
床上静静躺着一道娇小的身影,陷在床褥之间,说不出的单薄虚浮。
偏偏一身火红嫁衣铺满床铺,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衬着惨白的面色、毫无起伏的胸口,色彩对比鲜明,身形僵直死寂,单薄虚浮中透出十足的鬼魅。
杨彩芽那安详却没有一丝人气的面孔,就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坚冰,屋内空气都好似立时阴冷起来。
即便余妈妈刚才跟着大夫看过一次,此刻房内光线大亮,再一看也忍不住毫毛倒竖。
二夫人绞着娟帕,垂眼不再看向床内,身子有些发软的坐到椅子上,想要开口,最终只是冲余妈妈使了个眼色。
余妈妈稳了稳心神,居高临下看着安然坐着的吴氏和翠花,不屑冷哼,“先头不还哭着闹着要闯进府里吗?这会儿怎么眼泪都不见一滴!吴妈妈的心性倒叫人佩服的紧!”
吴氏懒得废话,看向二夫人,开门见山道,“送官这话夫人说着吓唬吓唬人也就罢了。小姐留下的遗书写得清楚明白,夫人想要压下这事,一不能把我们送到外人手上,否则我们想怎么说夫人可管不着;二不能杀人灭口,否则这谣言刚过,婚期将近,我们主仆都‘暴病’死了,这杨府可就热闹咯。夫人消消气,也别慌,只要我们母女毫发不伤,也少了许多牵扯不是?”
“人死不能复生。老奴看着姨娘去世,又看着小姐没了。如今可算是想明白了,这日子自己过不好,权势比不上别人,也只能认命。余妈妈也别说老奴如何,老奴流不流泪伤不伤心,小姐地下自然知道。老奴如今只想着能带着闺女过好自己的日子,也算是替姨娘和小姐重活一遭。”
“小姐遗书夫人拿走,要烧要藏您随意。这对外的说辞呢,想必夫人自有打算,老奴就不乱出主意了。不过老奴要提醒一句,小姐的死对之前的谣言有什么影响,您想必也明白。这最体面的做法呢,就是嫁个牌位进单府。至于这嫁妆聘礼,事已至此,府里和单府也不好收回去。老奴只好替主子收下带走,替主子花用了。还要麻烦夫人让人兑成银票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