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踌躇之后,生平难得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那个倒霉蛋,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俯下身子将地上的人托举着扛起来放在背上,往停在树下的马车边走去。
好歹是条人命,说起来是因为自己才被人误打误撞劫持来的。
将他带走,到时候进了肃州城再放下就是了!
跟阿福约定的地方是肃州城内的老宅,临走的时候少年跟他交代清楚了,阿福等船靠岸之后,一定会去那里入住等他的。
一霎间扛起那个倒霉蛋的时候,少年微微一愣,似乎比想象中的份量轻了不少。
走到马车跟前,少年转回头,朝那几棵大树上被绑着的黑衣人看了看,最后被绑上那位闭上了眼睛,一副”我绝对不会多看的“模样。
其实这山上去往山下只有一条道,并没有岔路口,真要看他走哪一条道除非是尾随着一直跟到山下,但是谁都知道,少年的下一步肯定是要去往肃州的。
已经到了边界,再过去就是肃州的地盘。
......王师的队伍沿着既定的线路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
队中打头阵的人先行走了一步,一则探路,二则是去观察前方状况的。
女帝骑在马上,转头间她目光偶然间撇过那辆在她身后的马车,锁定在了车窗上。
停留片刻,接着移回驾车人身上。
静,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是出来的第二天,马车内的人仍旧是昏睡不醒。
出城前去看望他曾经有短暂的清醒,可惜力气不济。不过说上两句话他便乏了。
女帝不敢造次,一直小心翼翼对待他,耐心等待着,尤其是对于带着他同时上路去往北地的事。心中始终有一份愧疚在。
若是他的状况好一些,也不至于让女帝那么内疚,是在是眼下的情况本不适合他上路,却是女帝自己强行带走了他的。
除开去北地应对那场战事外,女帝更担心的是将他一个人放在国都城。不知道怎么心头的感觉总是不太妙。
宫里发生那么多事,甚至连庆典那一天后宫之主都受了伤,意外太多!
放国师大人在皇城中,万一有个闪失,几千里地,她连赶回去都来不及。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将人带在了身边。
虽是这样,带着人的滋味也不好受,时时刻刻都容易分心。马上的女帝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心道现在算是明白世人常说的倾国倾城是何含义了,若是自个儿也不争气一点,真是连北地的战事都不想亲临了,只想找个宁静自在的地方,守着他过日子。
女帝叹了口气,抬眼望一望西北角的天空。
没隔多久,忽然听到有鸟儿飞掠过的声音。
从天而降的一只灰鸽子停在了队伍中一位军官的马背上,他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食物,喂了一点给鸽子。
趁着鸽子忙着啄食食物的时刻,军官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取了下来。
上头有军营内的标记。传信的时候也是分成好几种的,但凡有眼前看到的那种标记的信报,是一定要呈送给女帝看的。
幸好,眼下她就在队伍里。
信报不多时便送到了女帝的手中。
她低头打开了那封信。
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纸因为要考虑到份量的缘故。是工匠们特制的,极轻极软的纸张,说是纸,倒更像是某种薄绢了。
只不过写起字来的时候,下笔的人能分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女帝低头看着信纸,视线一瞬间被胶结住了。怎么都移不开。
身旁跟着的官员也有好奇心重的人,女帝的反应让她们起了疑心,频频侧头看她。
她们在担心是不是北地那边出了事?!
周遭人的反应,女帝恍若未查,足足看了一刻钟之后,才将那封送来的信纸折拢收起来。
北地的动向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记挂中,一旦有些异动,总会及时将情报送过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是情况......似乎有些棘手啊!
......马车从山上下来,速度极快,少年娴熟的驾艺显示出他受过良好的训练,这也是他身为宇文家的接班人必备的一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