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头疑惑,巡夜的人彻底走远,大约是往主楼亮着灯的方向去了。
我在假山石后,始终一动都不敢动,甚至呼吸都放轻了。
下一刻,天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离我不到一丈距离远的地方冲我再次做了个手势。
我惊喜望向他,好歹回来了,看他身影一动,连忙跟上去。
穿过假山之后,天放第二次停下的是在一棵大松树下。
他顿了脚步,等我走近,伸手轻轻一带,就拉着我跃上树梢,隐匿在浓密的树荫里。
“你刚才去哪里了?”林中小径上没有异动,我压低声音道。
天放却不回答,对着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正诧异,底下没有人,再说巡夜队的人不是已经过去了,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快些往园外走,却要再一次停下呢?
我的疑问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第二波人就到了!
蹲在树上,大冷天的,我脸色沉沉,后背都出汗了。
原以为刚才那支队伍就是贺衍之除去隐卫外布下的第二重护卫了,没想到还有第三重等着。
我就奇怪了,平日里到麟德殿,进来的路上都很少遇见贺衍之底下的人,一夜间,那么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数量上的确叫我大吃一惊。
可是想到他所有排布的出发点,跟他离去前的眼神,我心中多了几分沉甸甸说不出的滋味。
我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身旁的天放拍了拍我的手背。
振作精神,我很想问问师兄,他进园子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绕过那成堆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的到了主楼呢?
天放对整个麟德殿的地形了如指掌,他进宫这么短的时间。却比我这个提前做了功课的人都熟悉,委实叫我汗颜。
想到他是我的师兄,一颗心定了定,安心跟着他撤离。
天放再一次停留的地方是麟德殿园内不起眼的一间杂物房。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替换下来的旧家具,所有物品上都蒙着一层灰。
这间杂物房临近院子东北角落,我想别说是贺衍之了,就连底下的管事都很少会上这样的地方来吧。
下一刻。让我震惊的局面再一次上演了,躲在里头我居然都听到了巡卫队的脚步声。
这叫什么事儿呢?
他们都没有固定的线路,怀疑哪边就往哪边赶么?
我怔怔听着,心都提起来了,生怕这支队伍的人起了兴致来杂物间搜索一遍。
回头想想,不由得庆幸,身边带着我的人是天放,他应对的能力可是比我强多了。
窗口隐隐透进一点光,天放看出我焦躁的情绪,对我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天放跟我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知道几次移动,已经慢慢接近麟德殿围墙的边缘了。
这意味着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贺衍之的居所,到了墙外面,整个西兰皇宫内藏身的地方要多得多。
我赌一赌,自个儿没有这么背,居然会让这些人在最后关头搜索到。
手心却依然紧张得出汗。
......那支巡夜人的队伍每一个脚步都如同踩在我心上,让我的手指都颤抖起来,还好,终究是慢慢远离。
我听他们走动的方位,似乎在杂物间正对出去的那片林中兜了个来回。接着便是绕路巡视东面围墙边。
此刻脚步声远离,是由东往西去了。
几波队伍,都在麟德殿偌大的园子里头逡巡来回,我回想之前相遇的两个地点。忽然意识到他们就是在园子里各处查看着。
是以麟德殿的主楼为中心,接着扩散式的巡查。
这个做法很奇怪,最大的可能是麟德殿守着的隐卫还在,可是天放分明带着我出来了,两相比照,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心中一动。猛然想起刚才天放让我等候在假山后头隐蔽处,他自个儿去而复返,是跟他有关?
“师兄,你......还带了帮手?”
我心神恍惚,竟然想到隐卫莫不是被他给调了包?
之所以这么认为,是那些巡查的侍卫,我从缝隙间看到他们的表情,虽然是在整个院子内地毯式的巡查,然而那些人的表情未免太平静了点。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辰,主楼那边至少是风平浪静的。
那么,隐卫何在,天放何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我,却又不惊动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