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复一夜的梦境里,瑞格恩村又一次燃起了大火。
他在七岁时明白了自己的血统,母亲蹲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检视他脸上的淤青和伤痕。他感到一丝莫名难堪的惊诧,因为母亲很少摸他。
“谁干的?”她问。
他吸了口气刚要回答,却听到母亲说了一些很少说过的话:“你到底干了什么?你犯了什么错,才吃这番苦头的?”
还没等他回话,母亲便起身走开了。
他仍能感觉皮肤上还留着母亲的触感,如此陌生,令他忍不住颤栗。这反常的亲近稍纵即逝,让他惆怅又不舍。
“妈妈,我和人摔跤,村子的男孩都会摔跤,女孩也是。”
母亲怀疑的瞥了他一眼:“基根,那些伤口不是摔跤摔出来的。”她低声说:“我不傻。”
“摔完跤,还打了一架。”他抬起一边破烂的袖子擦擦鼻子,抹掉一道半干的血痂:“有些人看我嬴了不高兴,生气了。”
母亲很瘦,这片吃人的土地可容不下弱者。她看起来非常显老,既是因为无法言说的悲伤,也是因为她的天赋而受到众人的排挤。
基根虽然只有七岁,却也能明白。
得益于母亲身为法师,他是个早慧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到母亲的身影嵌在母子二人安家的洞口。他看到她的眼中含着一种柔情,与方才的触摸一样陌生。他以为母亲会蹲下来,将自己拥进怀中,他感到既恐惧又渴望。
然后,母亲的眼神变得冰冷。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去招惹别的孩子?基根,如果村子里的人讨厌你,我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可他们先动手的。”
她的动作一顿,半转过身,俯视着他,脸上表情和眼神一样阴沉冰冷。好的目光与男孩相遇,浅绿色的瞳仁,正如她常说的她父亲的眼睛。
“但之前都是你先动手的,基根,你这脾气……”
“我才没有。”男孩撒谎:“最起码,不是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