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扬曾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种此刻的景象。猜测。设计。估算。但。沒有一种像是真实的一幕这样疼痛。这样酸楚。
夜婴宁一怔。沒有想到他刚才所说的话语里。竟然毫无玩笑的成分。当真是说走就走。片刻留恋也无。
话音刚落。不远处缓缓开來一辆军用吉普。看车牌恰好是隶属于中海军区。
车子在前方稳稳停下。很快跳下來一个肩膀上是一杠一星的年轻少尉。快步走來。
周扬推开车门。走下车。那少尉见到他。立即立正。敬了个礼。恭恭敬敬道:“上校好。”
他抬起手回了个礼。平静道:“帮我把我太太送回去。辛苦了。”
夜婴宁坐在车里。因为车门沒关。所以她能清晰地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她一惊。飞快地推门下车。跑到周扬面前。喘息着看向他。
“这么大的事情。你甚至都沒有同我商量过。周扬。你凭什么说走就走。”
她猛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口。又是愤怒。又是无助。因为缺少睡眠而微微泛黑的眼眶此刻已经被哭意染红。
周扬于她。本该是枚蛀齿一样的人。说拔掉就拔掉。最多也是微微渗出一点儿血丝。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居然也莫名地成了心上的一抹朱砂痣。一牵一引皆痛楚。
听了她的话。周扬垂眸敛目。挥挥手。站在旁边的少尉立即识趣地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站远了一些。
萧索的空地上。两人面对面站着。片刻无言。
“我沒有凭什么。我只是觉得。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彼此都好。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具体要执行多久的任务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周扬解释的话语听起來其实异常的脆弱。甚至听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充满了诡异。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根本不打算放手。但是你又要走。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颗心似乎越來越沉。随着每一次的微弱跳动。就要成为齑粉。全数坠入五脏六腑里。此时此刻。周扬说的每一个字都直直戳进夜婴宁的心口。一绞一绞。让她在瞬间眼前发黑。
“非要我说清楚吗。夜婴宁。你和栾驰一直有联系。不要让我把话说得太清楚。那样伤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