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候于宫门内的内监、宫女们跪地而呼:“奴婢等恭迎贵嫔娘娘!”
“都起吧。”武茗暄笑着抬手虚扶。青浅、翠袖亲切地上前将他们扶起,打赏了些碎银,便吩咐他们各自忙事。肖司宾陪行在侧,自是也得了赏银,坦然收妥。
武茗暄站在朱漆大门内环视整个鸣筝宫,只见宫门两侧各一只白瓷彩釉大花缸,内植健壮曲松,时令花卉交错摆放于后,顺着雕花铺地的前庭纵深看去,是一面百荷影壁,壁后为正殿,前庭另有东、西二偏殿。
看武茗暄驻足凝望两侧偏殿,肖司宾会意上前,低声道:“贵嫔娘娘,您是鸣筝宫主位,居正殿。东偏殿还未有人住,西偏殿倒住着位文婕妤。那位喜读诗书,不是个多事儿的。”
武茗暄收回目光,对肖司宾笑着点点头,信步往前走。
“此为正殿。过影壁即是正厅,两侧是东、西二厅。垂花门正北为寝殿,配有东、西二厢。宫中主位可由东、西两座回廊去后院,东、西偏殿宫嫔则要绕过正殿方能上廊。”肖司宾亦步亦趋地跟在武茗暄身后讲述,欠身请她走西侧,“西回廊北端这语风亭下的月塘内种有小白莲。”
武茗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没被半月形小塘内漂浮的翠色莲叶吸引,却在瞅到塘边的长叶植物时,微扬了唇角。鸣筝宫后院竟有秋荻,这对她来说,已算惊喜。
肖司宾以为她喜爱白莲,便笑着道:“再过月余,塘中莲开,花虽小巧,也有雅趣,娘娘可于亭内避暑歇凉。”
武茗暄转眸对她微微一笑,肖司宾又引着她往前行。
“东回廊有山客轩,内设书斋、宝阁,与语风亭相对而望。语风亭再往北,便是后院游廊,廊北花墙之后设有宫人居和东厨。”肖司宾循着武茗暄的眼神投向,继续说道,“鸣筝宫形制与西六宫另五宫不同,少些影壁、廊墙,倒更别致,于廊上便可尽览后院全景。您瞧,这槐树都是懂事儿的,早早便开了花儿,是为娘娘入宫添彩呢!”
武茗暄遥望院中那棵高大的古槐,淡淡开口:“司宾说笑了。”恰遇风起,抬手将一瓣飘落的槐花接入掌心,垂眸浅笑,“花开花谢自有定数,哪会因我而易?”
肖司宾含笑看她一眼,遂即低声提醒:“娘娘已入主鸣筝宫,往后可得自称‘本宫’才是。”
“多谢司宾提点,本宫记住了。”武茗暄顿住脚步,颔首一礼。
“按历,新晋妃嫔自入宫第二日起,有六日是习礼仪、规矩及四德。娘娘身份尊贵,若奴婢所料不差,明日会是瑞昭仪至鸣筝宫教习。”肖司宾欠身施礼,“娘娘初入宫,想必还有不少事儿要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娘娘早些歇着。”
武茗暄上前一步将肖司宾扶起,轻拍她手:“今日累着司宾了,往后还望司宾能多些照拂才好。”装有三片金叶的锦绣小囊从袖中滑出,不露痕迹地摁在她掌心。
肖司宾面露惶恐之色,嘴上连道“不敢”,双眸却盈满笑意,收妥小囊,告辞离去。
武茗暄执意将她送至宫门,目送她远去后,带着翠袖、青浅去正厅。
“哟!我道鸣筝宫的槐花怎开得这般早,原来是又添新贵啊!”
夸张的女声传入耳中,武茗暄生生顿住脚步,回身去看,只见一名身着品红袒领宫裙的妃嫔在宫女的搀扶下,摇着芙蓉绣花团扇,迈入宫门。
武茗暄知道,真是背景深厚、身份尊贵的妃嫔不会赶在此时来挑事儿,只有不上不下那一类,才是总想着比别人先看清新人。既是跳梁小丑,那又何必在意呢?她扬起笑容,正欲接话,却闻身后右侧响起清越女声。
“歆德媛不先去拜见你们华音宫新主丽妃娘娘,倒先来给我们鸣筝宫贵嫔娘娘请安,真正好礼数啊?”
武茗暄闻言拧眉,没等回头,一幅别致裙裾已入视线。
二八年华的女子左手托一方紫红小砚,右手执一枚描金墨锭,月白宫裙上并未像普通妃嫔般按规制绣纹饰,只裙裾下摆绘了几枝淡彩杜鹃,行至武茗暄身侧,欠身施礼:“鸣筝宫西殿文婕妤见过贵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