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之人一袭乌兰色圆领长袍,外罩烟灰色外衫,浓墨一样的长发披在脑后,顶端梳髻,别白玉簪,清雅俊逸。
四目相对,他怔了怔,似惊异于她脸上的痕迹。
阮烟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捂住脸。虽然是有意长一脸痘痘,只为让别人看见,更相信她确然是患了恶疾。但不知为何,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何太医背着木箱子进来,看见她光着小脚丫坐在床上,捂着脸不敢见人的模样,不由一笑:“小姐莫慌,这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老夫保管把你的脸治好了,还你往日无暇之肌。”
这下阮烟顾不得捂脸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何太医,“您……真能治好我的病??”她这可是“天花”啊,是绝症啊,跟晚期癌症有一拼的呀,他竟然轻轻松松地说可以治好?
何太医不觉得自己的医术受到质疑,反而觉得小姑娘天真可爱。他放下药箱,取出草药熬制而成的一小碗乌黑浓膏,用慈爱的语气对她说:“不必担心害怕,你只是生了面疮。老夫给你涂点川灵膏,再配合药方定时吃药,不出二月,这些赤色的面疮皆消除。”
面疮,即是痘痘的说法了。阮烟心下凉了半截,何太医看出来她这一脸麻子,只是饮食不当,作息不对而致的痘痘,而不是天花?也是了,宫里来的太医,岂能被她这点小伎俩蒙骗过去?她一时情绪失落,丧气地垂下了头,她爹康乐伯在一旁亦是满面担忧,暗暗心急。
不幸中的万幸,大抵就是他并不知她这一脸麻子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但很快,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当何太医正要蘸一点黑药膏往她脸上的红点涂抹时,司君墨清风般温煦的嗓音传来:“让我来吧。”
何太医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暗暗腹诽:虽说阮家小姑娘今年才八岁,但到底是个已许配给皇家的女孩了。自己是太医,医患之间,男女之防亦可不多重视,何况小姑娘看起来跟自家孙女一般大,自不可能生出别样的心思。但这位司大人就不同了,好歹是个年轻俊秀的小伙,更是要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