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是见识过太傅府血案么,为何还要替锦衣卫说话?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沈天元只当女儿又被自己唬住了,于是放柔了语调,和蔼地道:“知道你这是一片孝心,才来提醒。锦衣卫不过是个职位,在其位某其事,办案抓人也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便是真有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之人,咱们也不可以偏概全,一竿子把人打死。人总有善恶之分,爹爹活到这个岁数,难道还不会看人吗?”
沈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照爹爹这个意思,那洛天佑就是好人了?
可是若他是个好人,中秋夜里为何会跟着来杀他全家?
只冲着这一点,她就绝对不会对这个人放下戒心。
可是她现在有口难言,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让父亲相信。于是只得作罢,乖巧地应了父亲的话,然后就起身告退。
离去前,她忽而又想起一桩事来,又回头对沈天元道:“爹爹,昨儿我的簪子旧了,就拿去知宝斋翻新。没想到就撞见了一桩轶事,很是有趣呢,您要不要听女儿说一说?”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看上期很是认真,显然是非说不可。沈天元哪能忍心挫了闺女的兴致,自然是洗耳恭听。
沈嫣娇憨一笑,娓娓道来:“昨儿我去的时候,老板可没空招待我,想是怎么着?原来是他房里用来藏宝贝的箱子教人给动了,里面的镇店之宝不翼而飞。店老板急得捶胸顿足,哭爹喊娘,差点儿都报官了呢!后来他们家关起门来查内贼,我就带了芬儿去对面的茶楼等着,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果真让他给查出了内贼。您猜那内贼是谁?”
沈天元一听涉及到盗窃之案,一下来了兴趣,正伸长脖子等下文了,被沈嫣这么一问,就顺着话头猜:“内贼?无非就是他店中之人,能知道镇店之宝藏在那里,那不是掌柜就是账房先生。”
沈嫣摇头,道:“都不是呢。”
“哦?那会是谁?”见自己猜的没一个准,沈天元不禁皱了眉,看着女儿,等答案。
“是那店老板的姨太太呢。因为那宝贝价值连城,店老板分外的小心,谁也不知道他房中有这么个箱子能藏东西,唯独只有那姨太太,因为能进房中,偶然就让她给瞧见了那个箱子,她虽不知道里面藏得是什么,但看那老板这般小心翼翼的,就知道里头必定是值钱的玩意儿。就趁那老板不备,偷偷开了箱子拿了东西。不过她运气也着实不济,还没来得及销赃呢,就被人给发现了,一下给抓个人赃并获。”
“竟有此事?”沈天元若有所思,随即问道:“后来如何了?”
“后来那姨太太就被打发去了老板家的宗祠,应当是家法处置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里的女眷犯了事,送到宗祠去处置,要打要杀是死是活官府都是不能干涉的。
沈嫣和父亲说完这一桩闲事,就真的起身告退了。
才走到南轩门口,就听见沈天元在喊书童进去,吩咐了去把冯姨娘请过来。
沈嫣微微一笑,本还有点烦闷的心境忽然豁然开朗,抬头去寻那正在东升的日头,水玉般晶莹的眸子中,映出灼灼而明媚的亮光,在这初夏的清晨点染着无限的生机。
终于等来谢濯院试。院试就设在青州府,一共两场,足足考了四日。
沈姗前几日虽与谢濯闹得不欢而散,却并未因此生分,自打谢濯进了考场,她在家中却比那考生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