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寒从梦里醒来，抬头看见头顶罩着的人影，一个惊醒从躺椅滚下来。

引出一声低笑，笑里半含揶揄半含宠溺，低沉饱含有磁性。

莫清寒方醒被太阳迷了眼，有些起床气，又出了洋相，迷迷糊糊地没好气:“我喜欢梦里杀人，我睡着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

顾明生低笑不语，挪开身子，向她伸出手。

透过树叶有斑驳的阳光打进来，直刺人眼，莫清寒恍然，这人刚刚现在这里是给她遮光的。

莫清寒扶住那只手，站起来，只觉得那双手有些粗有些热，但指尖是凉的。

“谢谢。”心里却在想，我可不会感激你。

顾明生只说:“客气。”

商尚白，顾明生戏服没脱，一身白衣端的有君王气度。他的眉目很冷硬，不笑时失掉那三分温柔，颇具威严。

莫清寒打眼瞧了一下，觉得应该夸些什么，就开口说:“很适合你。”

转而想到他饰演的是色令智昏、荒淫无度的败国昏君，这话是夸奖还是讽刺有些不明了，又补充说:“史料考究，纣王实际上是个善战的君王，除了酗酒也没多大毛病。纣王的暴虐荒淫是一世一世谣传累积起来的。”

顾明生笑:“没想到你对历史也有研究，我还以为……”漆黑眼珠在细长眼里从左转到右，语气有揶揄味道。

这话让莫清寒回想起第一次见面，她面不改色的向他科普有关迷.药、致.幻.剂的药学知识，实在是一次别开生面的邂逅。

实际上，陈鸢鸢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些知识，文理似乎都有些通，对过去自己的经历无法下定论。

莫清寒站起身，抻了抻懒腰，露出一小截腰，在太阳底下格外细白，带着精致小巧的肚脐。

顾明生助理来叫他了。

困顿的世界因为晌午短暂的小憩恢复了精神，又忙碌起来。

莫清寒低头跟在顾明生半步后面走着，踩着他影子，想又要穿那些繁复厚重衣裳，热出的一身痱子就痒起来，嘴里小声抱怨:“不知道这戏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明生前头脚步微顿，答:“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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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顾明生所说，七月、八月在热风、忙碌中很快过去，妲己戏份不多，很快杀青。

剧组拍摄也将近尾声，趁着大伙都没散，赶着要聚一趟儿。地点定在天海蓝，影视城有名的销金所。

有名，名在巧处。

一进门就是昏天黑地，沿途有星星点点萤火引路，酒台、歌室、棋牌室，样样齐全，一步一换景。色调低沉，音乐舒缓，服务小姐小生们各个俊生，微笑有度。

一众大小明星不敢见人似的，做贼一样往包厢钻，到了才松一口气。摘帽子、口罩、脱外套，各自瞅着对方的狼狈样子，都想笑。

昏暗灯光下，莫清寒卧在暗处沙发里支着苗条精致的酒瓶，眯着眼不动声色打量各人。人前光鲜亮丽的明星，仙里仙气不食烟火，竟也是凡人，喝醉了也洋相百出，沾染满身烟火气，有点好笑，有点可爱。

莫清寒目光扫过，无意间对上同样不动声色的审度目光，带三分揶揄笑意，看透她一般。莫清寒撇开眼，喝了一口酒，心想，只有这人，一点也不可爱。

酒到半酣，起哄要唱歌。这些人都多才多艺，有的甚至是歌星出身，上台唱歌一点也不扭捏。抢着麦酣唱，有人还一定要点自己的成名歌，有人就避之不及，说那是自己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