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椒和沈漪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一边儿,糖葫芦掉到了地上,马蹄扬起的灰尘呛得沈漪咳嗽了起来,展椒忙将她护在了怀里。她以为沈漪这是上回风寒留下的后遗症,故而内心愧疚,一时把要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些官兵是来贴告示的,贴完又列好队绝尘而去。经过方才的拥挤,人群顿时喧闹起来。
“咳咳,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人群中有人问。
“告示上说是辽阳战败,朝廷又在征兵呢,谁家要主动去个健壮的男丁,朝廷发三十两银子呢!”
“辽阳?辽阳不是豫王殿下过去剿匪了吗?怎么又打起仗来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是辽匪和高丽棒子勾结,豫王殿下这一去可不只是剿匪,这两国之间的仗可难打得很呢!”
沈漪与展椒闻言,心里惧是一急,辽阳城一直闹匪患,可怎么就突然蛮匪勾结,情势这般危急了呢?
果不其然,下午,来自辽阳的八百里加急就到了京城。
“高丽新王客桓突然对辽阳发起了进攻,时任镇北将军的豫王殿下和辽阳守将郑铭拼死抵抗,不想关键时刻,城内招安的辽匪开始大肆破坏,攻击守军,里应外合之下,辽阳陷落。郑钧将军战死,豫王殿下中箭坠入襄水下落不明,我大顺七万守军……全军覆没!”
传令兵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朝堂之上,守将战死,七万守军全军覆没,这样的战果让朝中任何人都接受不了,每个官员都满脸哀愁。
北镇抚司衙门里,展椒如往常一样燃着佛手柑的香,却无心去嗅,只是在屋内焦急地走来走去。她在等沈漪给她传消息。
空气有些闷,展椒额头已经有汗珠儿沁出来。她打开窗户,却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只有火热的骄阳,肆无忌惮地宣示着夏天的道来。
不多时,沈漪走了进来。她眼睛红红的,有泪水在她眼窝闪动着。展椒心里害怕起来,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漪揉了揉眼睛,道:“辽阳失陷,守将战死,七万守军全军覆没……”
“那……那李峤呢?”
“下……下落不明……”
“什么?”
展椒心里咯噔一声,她还在巨大的震动中未回过神来,沈漪已经扑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别……别哭啊,只是失踪,还是可以找回来的,李峤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只能希望如此了……可我就怕,怕殿下不是被高丽人掳去,而是……”
“什么?什么意思?”
“前不久,三皇子李峙也去了辽阳。他为人心狠手辣,我就怕,怕……”
沈漪没有说下去,眼泪刷刷地落着,已经泣不成声了。展椒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两子夺嫡的当口,如果真是沈漪猜想的那样,那么李峤就凶多吉少了。
这是展椒第一次看到沈漪哭,她拍了拍她的后背,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低声问道:“朝廷可有什么应对?”
“朝廷已经派大将军郑钧领军十万火速赶去辽阳,又派驻守西北的张定原张将军从西北前去支援,郑将军明日就出发……”
展椒点了点头,郑钧是辽阳守将郑铭的堂兄,郑家满门忠良,皆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子,收复辽阳,指日可待。
沈漪看展椒没说话,张着嘴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展椒,我也想去辽阳,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