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起来了,车上的乘务员就挨个包厢的开始检票了。
到了林琳他们的包厢明显怔了一下,不过在看清楚林琳和晏季的眼睛和发色后,态度极好的检完票就离开了。
等乘务员离开,晏季长手一伸就将包厢门从里面落了锁,之后起身将身上的大衣脱了挂在靠门那面墙上的衣挂处,又起身将林琳身上的大衣也帮着脱了挂在他大衣外面。
之后拿出林琳放在一旁的睡袋。这睡袋晏季之前在延州的时候就跟林琳一道‘用’过,这会儿子他将睡袋拆开,褥子那面叠好放在座椅边上,被子折了两下,搭在林琳腿上。
随后也不管挤不挤了,直接将林琳一把抱到他腿上,俩口子又腻歪到一处了。
这个时空的《厚黑学》刚刚问世不久,林琳在报纸上听说了这本书,便让人买了两本回来。一本仍旧私人收藏,另一本则被她装进了行李里。
这会儿子俩口子窝在一起,合看一本书,哪怕火车哐当个不停,车厢外也是吵吵嚷嚷的,竟也是心安极了。
‘如果认准一个目标,那么就遇事要忍,出手要狠,善后要稳。’
‘厚黑的施用,定要糊一层仁义道德,不能把它赤果果的表现出来。’
‘一面正义大旗,一个响亮口号,会把天下的人心吸引过来,使原本并不存在的正义与否的事业,也变得正义起来。’
本来只是想要跟媳妇做同样一件事,可这书竟是越看,越让晏季心生敬服。
这泥嘛,人生导师,神交知已也不过如此了。
“真是本好书。”晏季不禁感叹,“若是早几年......”
林琳想到晏季的尿性,嘴角不由抽了抽。
真要是让他早几年看到这本书,说不定晏季早就不知道缺德到哪个太空星际去了呢。
估计连那位他‘一片忠心’的江先生都会被他拉下马。
这个可能,真的非常大。
╮╭
中午饭点,林琳拿出一块比炉子大一圈的铁丝网架在炉子上,又将从酒店打包的包子放在铁网上用炭火烤了一盘儿。
俩人就着茶水和一份拌凉皮吃了一盘包子。
从酒店带的食盒,里面盘子和碗都有,到是省了事。饭毕,晏季将脏碗盘拿出去刷了,等回来的时候,林琳又用茶水冲了一遍,这才重新放在食盒里。
食盒里还有一份炒的并不地道的扬州炒饭,两张馅饼。这东西放得住,晚上吃或是明天早上吃都没问题。
用过饭,晏季又锁了门,俩人将床底的箱子摞起来,高度正好和坐椅齐高。将箱子推到过道上,大小正好将两边的坐椅连成一张床。
铺上睡袋褥子,俩口子抱得紧紧的盖着小被子睡了一个午觉。
虽然地方不大,又有些伸不开手脚,但躺着总比坐着舒服就是了。
下晌睡醒了,俩人也没坐好,晏季让林琳趴在他怀里,他仍旧看着那本被他奉为人生指明灯的神书。
林琳见他这样,爬起来靠坐到他对面,拿出早上出门从酒店带出来的报纸,一边吃零嘴,一边咂舌不已的看着非常具有民国风格的报纸。
林琳有些想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总让她觉得理解不能。
军阀政权人家动不动就上来个通电全国,通电不通电的,咱们且不说,毕竟这也是一种政治手段。可离个婚为什么还要登报纸呢?
看到某位传世文人又在报纸上发表了他的理论救国时,林琳嗤笑一声,直接将这张报纸团了团,丢到了小炉子里了。
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林琳觉得这位再怎么瑕不掩瑜,也应该先将自家的事理清楚再跳出来为国为民。
自己无能还迁怒一个女人,真是个爷们就别怂,将责任扛起来呀。
跟着第二任老婆同居生子,让原配给亲妈养老送终,完了还让人家给你守了几十年的活寡,人干事?
压下心中猛的升起的暴躁情绪,林琳抬头看一眼心神全都钻进书里的晏季,又将视线转到窗外。
看着窗外,不由的想到了铁道游击队。
怕是也就只有这样的时速,才能让他们做成那些事吧。
科技落后也好,省得换个动车或是高铁的车...呵呵。
傍晚,晏季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书了,他起身伸了伸腰,让林琳锁好门,他去餐车那边转转。
林琳没言语,她这会儿子正拿着毛线给她那俩儿子织小帽子呢。
早前就知道路上时间长,所以林琳正经带了些打发时间的东西。
毛线,布头,书,扑克牌和五子棋林琳都带了。
下晌没什么意思,林琳便将毛线找出来,准备给俩娃娃只两顶虎头帽戴。
俩娃娃属虎,织这个应景不说,戴着也萌萌达的。
晏季出去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转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东西。
有餐厅卖的,也有刚刚火车停站,晏季在车门口买的。
刚刚的站台不大,卖吃食的也不多。晏季挑了一回,买了几个茶叶蛋和在餐厅给林琳买了份西米布丁。
晚餐用鸡汤块和肉干煮了挂面,馅饼靠着炉壁烘热吃了。
“感觉这一天天的什么也没干,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林琳端着小茶杯,一脸腻味。
晏季朝她笑笑,“这才第一天。”
是呀,这才第一天。
受着吧。
“咱们这样已经算好的了,刚应该是工党的人在站台接头,啧啧,工党也不容易。”一看那造型和身上的冻疮,晏季就庆幸工党在给他媳妇安排任务时上了心。
“工党?”林琳眨眼,有些懵,“你能看出来?”
晏季这人最龟毛的一件事就是自恋,但他的自恋还跟别人的不一样,更有些像护短。
但凡是属于他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他都会越看越稀罕,越看越宝贝。
林琳又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珍宝,一颦一笑都让晏季看了心里欢喜。
此时看林琳一脸茫然的样子,晏季只恨不得将人揉到怀里。
俯身亲了亲自家宝贝疙瘩,晏季才一脸自得的回答林琳,“跟工党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早就闻出他们身上那股子味了。”
“...狗鼻子。”林琳也不得不承认工党的特工和其他人站在一处,只要眼睛尖一些的,都能看出那么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一等车厢晚上也会熄灯,不过比较晚。
俩人一直等到熄灯前一刻,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各自去车厢头的水龙头那里简单的洗漱了一回。
晚上仍旧是拿着箱子垫着当床睡的。
火车半夜猛的一下来了个紧急刹车,若不是林琳早前就将炭炉灭了,端到坐椅下放着,指不定这炭炉子就飞起来了呢。
临时刹车,车厢里瞬间便喧哗起来。林琳和晏季没动,侧耳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好多人都在询问乘务员出了什么事。
林琳他们俩就顺势听了一耳朵。
那乘务员轻声慢语,极礼貌的安抚询问的乘客。他只说不是啥大事,就是前面的火车轨断了。今夜紧急抢修一下,最迟明早五六点钟就又能出发了。
听到乘务员这么说,林琳一头的黑线。
这还叫不是大事?果然是强悍的时代,强悍的神经。
回过神,林琳又往晏季怀里钻了钻,这样也好,至少睡得安稳。
一等车厢里的客人在知道了情况后,便都关上门各自睡觉了。见没人再询问,乘务员就守在车厢一头,整个车厢安静极了。
短小的床并不舒服,不过车厢里安静,车也停在原地,这一觉睡得还不错。
早上起的并不早,俩口子肚子不饿,也就窝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说说孩子,再说说买房置产的事。
林琳有意在宝岛置产,晏季并不看好那里,“真想买地,不如在羊城附近买。”
宝岛又远又穷,没什么好买的。
“有的呀,”林琳眼睛转了转,笑得又坏又妩媚,“宝岛以后一定会比羊城更繁华,诶,晏组长,赌一把吗?”
晏季咽了咽口水,搭在林琳腰上的双手紧了紧,“赌什么?”
“我赌那里会跟现在的山城一样。”
心头猛的一跳,晏季看向林琳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无奈,山城是陪都。之所以成为陪都,好听点说是战略性转移,实际上还不是时势所迫。赌宝岛将来跟现在的山城一样,那是再迁都的意思吧?
“你对工党就这么有信心?”
“那必须的。若是我赌赢了,你以后就脱党跟我走。若是我赌输了,我,我就跟工党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公平吧?”
晏季:“...行,一言为定。”
晏季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想来想去,晏季也没想明白,最后只归到他媳妇有可能赌输了不认帐。他对党国有信心,将来踏平延州,消灭工党,他媳妇应该就对工党死心了。
然而信心满满的晏季哪里知道,林琳直接用一场必赢的豪赌将他套住了。
......
正如林琳所想的那般,走走停停走了七天才到了帝都。
到帝都的时候,林琳和晏季准备的吃食也吃得七七.八八了,因着是早上到站,俩口子便决定早饭下了火车再吃。
下火车时,俩人将小暖壶什么的往箱子里一放,拎着个已经空了的铁水桶和两个箱子就下车了。
这水桶可借了大力了,不然林琳非得矫情死。
出了站台,林琳和晏季分别坐了一辆黄包车,直接让人拉着去了四九城颇有名气的酒店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