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发白的赵有鱼做了个深呼吸,转身奔入浴室。
“是你吗?”
鲛人先生仍然半倚在浴缸里,有那么一瞬间,赵有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冰冷的蓝色。
在定睛细看,鲛人的眼瞳已然恢复深黑的颜色。
“他是谁?”
鲛人反问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尚且苍白的面颊上,声音中隐含怒意。
“他是我养父母的儿子……”
她讲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转移了话题。
男人淡淡道:“他没有死,醒来会自动离开。”
他看出了赵有鱼的忐忑,又补充道:“并且不会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
赵有鱼抿抿嘴唇,最终说:“谢谢你。”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鲛人男友说话词字最多的一次。
赵有鱼还想说什么,却见男人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
她便悄悄地退出了浴室。
这些天鲛人先生表现的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呆萌,赵有鱼几乎忘了,自己家浴缸里的这一位即使刚刚化形,也是身负上古血脉的强悍大妖。
很显然,他已经可以运用他的能力了。
浴室里变得安静,只有鲛人鱼尾摆动,发出极细微的水声。
男人漆黑的瞳孔中猛然浮现一片冰蓝,又渐渐消隐无踪。
暗青色的鱼尾每一块鳞片下,都渐渐渗出一丝鲜血。
男人薄唇微抿,面上纹丝不动。他手指微抬,逸散在水中的鲜血瞬间消失。
那个人类对她出手的一瞬间,他化出了双腿。
大三那年的汇报表演,领舞赵有鱼在后台与副校长发生了肢体冲突。
年近五旬的男人从幕布里摔出来,绊了一跤后又栽下将近两米的舞台,磕了个半死,抢救之后还是成了植物人。
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儿也成为轰动一时的大事件。
女学生直指副校长性|骚|扰。
成了植物人的副校长无法发表意见,而这个时候,林倩倩等一群同学在警|察和学校相关负责人面前作了证。
——是女学生为了芭蕾舞团的入选资格,自愿地和副校长发生了“感情”。
反正卷入这样的丑闻,副校长作为权力关系中强势的一方,是必然要受到追问的,而张萱她们的“证词”,让丑闻中的另一个主角,也被贴上了不清白的标签。
芭蕾舞团的邀请作废,领舞的位置换人,毕业推荐里也没了她的名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为了前途,“什么都做得出来”。于是成为了众人眼中不知廉耻的小妖精、荡|妇、biao子。
他们班上一共三十个人,要说把最优秀的那个拉下来,她们其实也分不到多少好处。
但看着比你优秀的人跌倒在臭泥巴里,实在是件畅快的事情。
冷眼旁观窃窃私语已经算是有良心,落井下石含沙射影,那才是大多数“同学”做出来的事。
嫉妒一旦发芽,很容易就会长成毒|草。会传染。
赵有鱼后来也再没有跳过芭蕾。
恶心的不是舞蹈,但每当她踮起脚尖,她就会想起那些令她恶心的人。
此为防盗章请小可爱们支持正版哟暂时宅在家里的赵有鱼把精力贡献给了在成为“宅舞界做饭最好吃的up主”的目标上。
第二期的舞蹈视频已经上传了,p2是十分小清新的柠檬利口酒炖龙利鱼。
第三期是印度舞翻跳,p2配了爆汁咖喱鱼蛋。
第四期……
赵有鱼的粉丝已经增长到了2w,一大群粉丝馋得口水滴答,恨不得穿进屏幕里去把美味全塞进嘴里。
这几天光是打赏,赵有鱼就收到了500。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食色,性也。
人无法抵抗的,一为食,一为色。
刚好,上天眷顾的赵有鱼,两样都有。
[美食是一种性感,美人也是精神上的食粮。]
有弹幕这样打趣up主,获得了后面的一大串“1”。
网购了一个超大号逗猫毛线球和一整盒猫薄荷棒棒糖给自己作为奖励之后,赵有鱼把剩余资金存了起来。
她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要好好盘算一下怎么过日子。
浴室里播放着时政新闻,几个国家正在因为领海划分而大打口水仗。
赵有鱼探头进去,“又在看新闻吗?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鲛人先生今天穿着件浅蓝色连帽衫,衣服是赵有鱼买的,布料柔软,风格居家,可穿在男人身上,依旧没能消磨他那种冷凝而坚硬的气质。
在他不说话的时候,鲛人先生完美如神祗,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
当他开口,那种有点呆萌又格外直接的说话风格,就和他坚毅冷酷的外表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穿着浅蓝色连帽衫的男人靠在浴缸里,目光从ipad上转向赵有鱼,“你想试验的都可以。”
他微微侧脸,黑沉的眼眸映出一层光晕,看着女孩的时候,仿佛错觉似的微微柔软起来。
这几天赵有鱼一直在研究新菜,鲛人先生自然就成了第一位试吃员。
她也用一道水煮鱼充分证明了鲛人先生对辣椒的敏感程度。
——鲛人先生不能吃辣,四川小米椒会让男人冷静的黑曜石眼睛里充满生理泪水,嘴唇都变得鲜红。
看起来十分诱人,当然,这种诱人还是让赵有鱼内心生出一丢丢的负罪感。
赵有鱼被实验对象大无畏的精神感动了,正要许诺一定做出更美味的食物,出租屋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声音很大,敲门的人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
——不会是房东提前来收租了吧?赵有鱼心里“咯噔”一下。
赵有鱼拉开门,她心中不祥的预感应验了,而且比房东收租还要恶劣和可怕。
来的人是她弟弟。
赵风身穿破洞皮裤和带着无数金属链的黑色上衣,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像全身都没骨头一样,瞧见赵有鱼开门,脸上便露出一个趾高气扬的笑容。
他今年十七岁,上高二。
“哟,姐你在呀。”他阴阳怪气地说:“这么长日子没回家,要不是我打听到了你的住处,还以为你大学毕业就这么失踪了呢。”
赵有鱼抓门把手的手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也没意识到疼。
“你来干什么?”
她觉得自己问这一句纯属多余。
赵风笑嘻嘻地道:“当然是来看看你呀,姐。”
他一口一个“姐”叫得仿佛很亲热,脸上的神情却是分明的嘲讽与恶意。
在赵有鱼把门甩在他脸上之前,赵风一个抢步,从缝隙里挤进了屋。
“我可看抖乐了,鱿鱼西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