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抵达盱眙

姚天禧忍不住问道:“我说沈醉,你那庄子那么久没人打理,果真可以住人吗?”

沈醉牵着马,得意的看了姚天禧一眼,“你们这种方外之人,如何知道我们有钱人的快乐。我与你说,我们家宅子,虽然许久不住人,但是却留了管家和下人打理。”

张灵凤却是多少知道一些沈家的富贵历史,忍不住问道:“那么,你们家的庄子非常大气喽?”

沈醉得意洋洋到:“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我们沈家在泗州的影响力,也能排进前四。我们家的宅子,若是小气了,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真的假的。我听主家说,你们商人最擅长便是吹嘘,欺骗顾客动心。”队伍中一个年轻的小子不信道。

沈醉立刻扬长脖子道:“推销商品那是为了成交,岂能用欺骗二字,各取所需而已。而且我家宅子确实大气。”

说着没多久,众人便来到沈醉在盱眙的大宅。

朱振粗粗的估量了一下,占地面积起码有三十余亩,宅子四周用青砖垒的一丈多高的院墙,隔着院墙远远的可以看见宅子里种的古树,颇有参天之势。

大门也修的大气逼人,朱色的大门两旁是一副苍劲有力的对联,上面写的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一对石狮子立于台阶之上,面目并不威严,反而有些憨态可掬,脖颈之上还缠着红绣球。不过这石狮子的雕工,一看便是出自江南名家之手。

沈醉兴致勃勃的说道:“如何?我家大气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不愧是江南第一豪商家的宅子,果真贵气逼人。”

叶兑也忍不住赞叹道:“沈万三家族虽然落魄,但是底蕴犹存啊。”

“老沈?开门!少爷我回来了。”沈醉喊着正要去敲门,沈府的大门便轰隆一声打开,一个破落的书生被人直接从大门里扔了出来。

砰地一声落在众人脚前,吓得沈醉连忙躲到一边,免得发生碰撞惨案。

一个青衣小帽的肥胖的家丁,摇摇晃晃的像是个大号陀螺一般从里面走出来,牵着腰,瞬间给人一种球的感觉。

身边跟着十几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的恶奴,人人手里提着哨棒。

那书生被摔得吐了一口老血,依然气喘吁吁的说道:“还我娘子。还我娘子。”那肥胖的家丁面目狰狞,凶相毕露道:“什么你娘子!我们家老爷看上玉翠,那便是他天大的福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那穷酸样,如何养得起那如花似玉的大美

人?”

“敢抢我娘子,我跟你们拼了!”书生怒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砖头,朝着那些恶奴和家丁便打杀过去。

那肥胖的家丁猝不及防被砖头正中脑门,顿时鲜血四溅。那家丁捂着额头,嗷的一声倒在地上,喘息着喊道:“给我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自宋失其鹿,宰相范文程背负小皇帝跳海,元朝统治汉人江山之后,许多人便开始造谣说,汉人的脊梁断了。

甚至更有崖山之后,无有中国的言论。

而今日,一个小小的千夫长,为忠义气节自戕而亡,深深的震撼了朱振。

朱振能够感觉到有些东西是根植在汉民族的骨子里的,哪怕这个民族暂时沉沦,被奴役,但是只要他们的心脏还在跳动,他们的血液就会止不住的沸腾。而朱振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不应该是所谓的阴谋诡计谋取富贵,也不应该是简单的帮人吃饱肚子,而是去帮着国人去寻找一些已经损失已久,只在极个别人身上才能

找到的光辉。

“爵爷,请善待我的兄弟,也请你善待百姓。”陈锡年艰难的对朱振道。

朱振一脸惭愧,一躬到地。

“今日之恩,涌泉难报。唯当一腔报国,救万民于水火。让我华夏儿女,不必生于这水深火热的混乱之中。”

陈锡年面带笑意,从怀里掏出一本血染的春秋。

“义弟,兄弟们便交给你了,好好的追随爵爷。”

话罢,陈锡年溘然长逝,永远的闭上了他骄傲的眸子。傅子介擦干净眼泪,朝着朱振下跪抱拳,“傅子介尊崇兄长遗命,追求主上,希望主上能不忘今日所言。”

朱振搀扶着傅子介起身,“不敢辜负陈兄的期望。”

一千余将士纷纷倒戈,成为朱振的部下。朱振命人寻来棺椁,将其安置在城门,等待姑苏兵士来收敛。

朱振相信,这般忠勇仁义之士没有人敢慢怠。

朱振离开姑苏,张士诚也没有硬着头皮去追,这样朱振一路走得并不是很慌乱,而趁着这个机会,朱振也可以了解傅子介的为人,与他手下的士兵可以更好的磨合。

傅子介年纪轻轻,今年十七岁,位列副千夫长,在军伍中有善射之名,体恤士卒,虽然年轻,却很受兄弟们爱戴。

而张士诚之所以派遣这一支部队防守城门,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一千人都是精锐。

不得不说,这一次,朱振捡了个大便宜。

一路无话,时间一晃到了元至正二十年九月底,盱眙县男朱振与一千一百多名将士抵达盱眙。

盱眙历史悠久,春秋乃是诸侯会盟之地,汉属临淮郡,后代王朝,也多在此设置州府郡县,算的上江南重镇之一。

盱眙县地势西南偏高,多丘陵低山,东北则低,多平原。

淮河流经境内,北邻洪泽湖,水源充沛,而且盱眙县光照充足,不出意外,便是实打实的鱼米之乡。初抵盱眙,朱振第一时间并没有进入盱眙县城,而是与手下的亲兵攀登三合山,登高眺望盱眙县,虽然姚天禧早一步已经绘画了地形图,但是那些绘画在纸上的地形图,

终究没有用眼看的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