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 49

肖雅就急躁的多,根本没坐住,看到费毓旁边的郑之南就站了起来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对费毓说:“费毓啊,我们燕丰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的男朋友将他打的这么狠?如果他做的不对,你和婶婶说,婶婶带他给你赔个不是,只要你不伤害燕丰,婶婶给你下跪都行。”说着说着,肖雅腿一弯,仿佛要跪下来,旁人肯定不会让他跪,苏柏宇和苏燕丰都去拉肖雅,费盛周也往前走了一步,虚拦了一下肖雅。

费毓加快步子,沉着脸走过去给肖雅鞠了一躬让他们坐下来说。

“婶婶别这样,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

肖雅重新坐下来后闻言立即大声道:“什么你的错,这事情完全是个误会,有些人却心胸狭隘,根本不给我家燕丰道歉的机会,伺机报复,将他打成这样!他打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和燕丰是打小的交情吗?他看不上燕丰,看不上苏家,是不是连你费毓他都没放在眼里,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嚣张!”肖雅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苏柏宇也是气的脸红,眼神扫向依旧神情平静的郑之南。

费盛周佯装微怒的看向郑之南,让他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苏婶婶说你昨天在会所里将燕丰打成这样的,到底是为什么?我听了你苏叔叔的话,也要听听你的解释。”

郑之南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扫一眼苏燕丰看着苏柏宇说:“我为什么打断苏燕丰的手臂很简单,因为他之前打断了我的手臂,恰好我这手臂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断了手臂后再也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让我很痛苦,本以为时间会让我淡忘这痛苦,却并没有,反倒越来越备受折磨,那天在会所看到他,又想起了这份痛苦,便没忍住,我不需要他给我道歉,我只要他也感受断骨的滋味,然后一笔勾销。”神情和态度都坦坦荡荡的让人根本无法指责。

他打断了我的手,我也打断他的手,有问题吗?

肖雅闻言,更加恼怒,急躁地对郑之南说:“我们燕丰打断你的手臂是不对,可那是为了费毓,为他出气,毕竟你做了让他们气愤的事情,虽然后面发现是个误会,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却忽然报复,燕丰并不是故意要找你晦气,而是误会,你呢?你完全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这么对他!你心肠太毒了!真不知道费毓看上了你哪点?!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费毓在一起!”

郑之南非常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对啊,我是故意的,我没有说我是无意的,而且……我只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能给贵公子长个记性不是吗?在问题没有得到确凿的论证就跑来折磨羞辱别人,事情过去了,就以为事情可以揭过去?抱歉,别人或许会,但我不会,因为我根本忘不掉他敲断我手臂的样子,只有让他也尝一尝这个滋味,我才能真正的放下,至于费毓看上我哪点,那你得问他——”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费毓,然后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苏柏宇听不下去,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郑之南的脸说:“混账,怎么和长辈说话的!简直没有教养!小小年纪就心肠如此歹毒”然后扭头看向费毓和费盛周说:“这样的人,真的确定要他进费家?费毓,你准备怎么给我个满意的答复?燕丰的事情,你就打算让他一直这么羞辱我们下去吗?叔叔婶婶是哪点让你这么恨了?让一个外人这么对我们?”

被点名的费毓看到苏柏宇站起来,也站起来回话,如郑之南一样平静的语气,他直直的与苏柏宇对视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燕丰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误会了之南,将之南的手敲断了,不管我知不知情,在这点上我也愧疚之南,所以他敲断燕丰的选择,我无从置喙,但燕丰被之南这样对待,也是因为我的关系而连累了燕丰,其实他们两个的出发点都我都没办法去说什么,错在我,燕丰关心我,因为误会伤害了之南,又因为这一层关系被之南以牙还牙,他们两个我都不会去指责太多,所以最有错的人其实是我。”

苏家夫妇看到费毓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心中焦急,怕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肖雅立即说:“费毓你说的理是这个理,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这个郑之南嫉恨了这么久才报复回去,你不觉得他的心太狠太毒了吗?好,你们都说是因为我家燕丰先招惹的他,被以牙还牙,我认了,可他还弄伤了燕丰的手,将他的手背都用玻璃戳烂了,有一处还戳穿了又怎么说?别的不求,婶婶让他给燕丰道个歉可以吗?道歉后,我们概不追究。”说是道歉,费毓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但还是问苏柏宇和肖雅道:“怎么道歉?我来可以吗?”

苏柏宇伸伸手对费毓说:“你该表态的都表态了,道歉这种事儿,旁人帮忙又算个怎么回事?”

郑之南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看着对面的夫妇俩说:“道歉?”

肖雅平复下怒气,也露出个笑容,神情上下打量了郑之南一眼说:“你给我们燕丰跪下磕个头,这事儿从此一笔勾销。”

郑之南想都没想的说了一句:“如果我说不呢?”

肖雅抱着臂说:“不?那你以后就不要走出费家的大门,在费家我们给费大哥个面子不动你,倘若你踏出费家,就不能保证了。”就差直白的说我们会汹涌的报复回去。

费毓语气格外冷淡地看着肖雅说:“婶婶一定要这么做吗?”

苏柏宇站在妻子旁边,皱着眉头对费毓说:“费毓,如果我们就这么算了,是不是以后谁都能对我苏柏宇的儿子敲敲打打?你觉得这事儿真的就能这么平静的带过去吗?”

就在这时,费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枪。

苏柏宇和肖雅都被吓了一跳,一起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惊慌,一屁股坐回到了沙发上。

苏燕丰立即站起来站在父母身后,怒瞪着费毓,质问费毓说:“你要做什么?!费毓,你怎么敢?”他以为费毓拿枪威胁他们,想到这里,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心中也是伤心的不行,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费毓会拿枪出来威胁他们。

费盛周也是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费毓,你要做什么?把东西收起来!”说着站起来看着费毓。

费毓对苏燕丰摇了摇头,看着肖雅和苏柏宇说:“既然是因我而起,就由我来结束这件事吧——”说着,费毓上膛,朝着自己的左臂开了一枪。

“砰——”一声巨响,厨房里的佣人吓得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一动不敢动。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快到郑之南还不及说什么阻拦的话,虽然他本来就没想过要阻拦,他只是有些诧异,费毓竟然是朝自己开枪,为了他,费毓朝自己开枪,想到这里,郑之南不待多想,迅速脱下外套去缠绕脸色煞白还泛着青的费毓的胳膊,那里正鲜血如注。

费盛周没想到儿子会朝自己手臂开枪,立即让循声进来的保镖和助手叫救护车。

而苏燕丰整个人都惊呆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为了郑之南朝自己手臂开枪的费毓,眼泪立即流了出来,他走近因为疼痛和流血开始变得疲惫的费毓,他说:“你为了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仿佛这枪是开在他的心上,让他疼得泪流满面。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费毓虽然脸色苍白虚弱,可眼神却泛着明亮的光,他看着苏燕丰,一点都不后悔地说:“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希望叔叔婶婶满意这个结果,从此一笔勾销,画上句号。”

苏柏宇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他们以为郑之南不过是得了费毓一时的喜欢,是仗着给费毓养过孩子才有了一份体面,万万没想到,费毓竟然如珠如宝,半点不舍得他被伤害被羞辱,甚至不惜为他开枪打穿自己的胳膊。

苏柏宇知道,从此以后,不仅仅是这件事一笔勾销,他们苏家和费家的关系也从此断裂,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

就在大家的视线都放在费毓的身上时,苏燕丰忽然捡起费毓扔在沙发上的枪,指向了郑之南。

他脸上的悲伤被愤怒和痛苦取代,他指着郑之南,愤怒的对他说:“我要杀了你!”

所有人都看向苏燕丰。

费毓挡住郑之南,然后沉声对苏燕丰说:“燕丰,请你理智一点,看清楚你在做什么。”

肖雅和苏柏宇都出声制止仿佛进入自己世界的苏燕丰。

“燕丰,放下枪!不要乱来!”

“燕丰!不要冲动!”苏家再有地位,也知道杀人是万万不能的,怎么也不可能对方是可恨的郑之南就放任苏燕丰陷入泥沼。

虽然被枪指着,但郑之南并不害怕,因为他的好感度还没有刷完,就算苏燕丰要他死,系统也不可能让苏燕丰真的杀了他。

其实他还是挺想让苏燕丰将他杀了,当然,前提是费毓这边的好感度已经刷完,那么杀了他也省得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真是失策,早知道苏燕丰这么够胆,就再努力一把,把好感度刷满,那么他甚至不怕,还会拍手称快,来吧,快点打死我,打死我,打死我我就可以继续做下一个任务了。

苏燕丰想看到郑之南因为害怕而崩溃的脸,可没有。

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幅样子,冷冷淡淡,无波无澜,冷静的可怕,仿佛一个假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虚伪做作的人将费毓骗得团团转,爱他爱得不能自拔。

苏燕丰看向费毓说:“他根本不爱你!”

费毓回答:“燕丰,爱不爱是我和他的事情,你这样只会让我困扰。”

苏燕丰闻言又忍不住让眼泪流了下来,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在费毓身边也一向扮演随性包容的性格,可今天他看到费毓为这个人做的所有事情,便忍不住心痛到快要窒息,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他默默流着泪对费毓说:“可我也爱你啊费毓,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我不想你的身边是他,我想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做任何事情。”

苏燕丰这句话说完,大厅内所有人都再一次呆滞住,费毓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燕丰,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苏家夫妇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喜欢费毓。

这……

就在大家晃神的时候,苏燕丰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当郑之南走到大厅的时候,他看到有保安从值班室里冲了出来,一边拿着对讲机说话,一边带着一队人往电梯的方向走,还有类似于叫救护车的声音。

此时站在大厅里的郑之南完全褪去了与苏燕丰交锋时的邪气,一脸纯良无害,谁能想到刚刚他做了多么凶残的举动?

郑之南从容的走出大厅,门童笑着为他招来一辆的士,郑之南给了他小费,坐上的士,去了费毓的住所。

费毓这个时候带着维维在费家,估计过不了多久,苏家的人就会找费毓来要人。

要谁?自然是要他郑之南了。

在苏家的眼里,郑之南只是费毓的一个情人吧?他们要人,费毓肯定会交出去。

但可能要让苏家的人失望了。

费毓把他交出去才是伸脸给别人打。

就算费毓不喜欢他,对他感觉平平,也会看在维维的份上,保全他,更何况,费毓已经向他求婚,他们是会组建家庭的人。

费毓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他交给苏家。

接下来就看费毓会怎么做,如何选择。

郑之南回到费毓的住所后先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走出卧室,就看到楼下大厅里,费毓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才回来30分钟,苏家那边就联系了费毓?

动作不可能这么快吧?

就在郑之南扶着栏杆擦着头发望着楼下的费毓时,费毓抬头看过来,下意识露出笑容说:“你洗好了?我刚过来。”

看他的表情应该还不知道苏燕丰的事情,郑之南走下去说:“怎么了?维维呢?”

“我是来接你过去的,维维这会儿在家里跟我爸妈看动画片,他可能是今天见到太多陌生人了,有些怕生,想见你,我答应他会把你接过去。”费毓神色里都是笑意。

郑之南猜,大概维维是一个原因,费毓也想带他去家里吧。

郑之南想了想,苏家来找事儿,自然是去费家才能感觉出来剑拔弩张,无声无息了结多没意思,想了想说:“好,我去吹下头发,拿点东西。”

费毓说:“不用拿衣服,家里已经预备了几套衣服,睡衣也有,都是剪了标签洗好放在柜子里的。”

郑之南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我拿手机。”

到了房间,郑之南看到床头柜上放的戒指盒,那里面是费毓求婚是送给他的戒指,他今天去找苏燕丰,便把戒指放在了家里。

郑之南吹干头发,拿上手机的时候,把戒指也拿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坐在去费家的车上,费毓握住郑之南的手,心情愉悦,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苏燕丰和郑之南已经正面交锋。

心里想着的都是关于孩子,爱人,家人的事情。

路上,费毓跟郑之南说:“关于维维的身世,我上次不是得到过你的应允,可以将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吗?”

郑之南点头,为了解释维维的来历,以及郑之南不是别人口中别有用心的存在,费毓得到郑之南的应允后,和父母说了他的特殊身份,还有他们如何相识,又如何阴差阳错的分开和再次重逢。

“伯父伯母怎么看?有没有说你着魔了,偏听偏信。”郑之南似真似假的开玩笑。

费毓笑着摇头说:“原来,我父亲……知道你们这类人的存在,因为我爷爷他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战友,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小时候见过我爷爷的那个战友,这在普罗大众里是秘密,但在有些人的眼里,是真实存在的,实在没想到我家和你们这么有缘分。”因为这层关系,费毓越发觉得是命定的姻缘。

原来是知道这类人的存在,难怪费家的两位长辈会接受的这么顺利,本来郑之南还担心两位长辈听完了费毓的话,怀疑他给费毓下降头了,看来是他多虑了,在他看来不合理无法解释的东西,作者总是能一笔带过还解释的清清楚楚。

然后,在费毓觉得气氛正好的时候,郑之南掏出了口袋里的戒指递给费毓。

费毓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郑之南。

“什么意思。”费毓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郑之南会突然把戒指掏出来还给他。

语气平静地说:“我大概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在费毓以为郑之南是觉得他们不合适,或者是以为他求婚只是为了孩子,他费毓怎么可能为了孩子就勉强自己和别人结婚?这太可笑了。

然后郑之南告诉了他真相。

郑之南拿着戒指靠向费毓,唇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巧巧地说了一句话。

“因为我把苏燕丰的手敲断了。”

费毓是聪明人,又怎么不明白郑之南所要表达的因果关系。

因为我得罪了苏家,苏家不会对我善罢甘休,会给费家找惹麻烦,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费毓看着郑之南平静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敲断了苏燕丰的手臂而惶恐,仿佛任何暴风雨都无法把他击倒,在这一刻,费毓感受到了郑之南断手之日的痛苦,和这半年来的压抑。

原来他是如此的难以放下,是他费毓从前想的太简单,以为他从中缓和,两人的关系就可以得到转圜的余地,是他把这件事想的太天真了。

是了,他怎么会觉得之南会把敲断他手的人握手言和?

他的手,他忽然记起来他曾经说过,就算我不拉小提琴了,但我的母亲一直都很喜欢我拉小提琴,我可以不以此为专业去寻求这方面的事业发展,可我还想有一天能拉出让母亲喜欢的曲子,可现在我已经拉不出来她最喜欢的那首曲子了,许多她喜欢我拉的曲子都拉不出来了,不过拉一会儿手就会很酸很痛。

我也不能继续从事电竞方面的职业,有时候下雨天骨头还会隐隐作痛,每次痛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痛苦,不是因为痛而痛苦,而是因为想起答应母亲的事情做不到而痛苦,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而痛苦。

所以每一次雨天的时候,是不是他的痛苦和恨就会加深一次。

费毓伸出手揽住靠过来的郑之南的身体,另一只手接过郑之南手里的戒指,为他戴上,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疑的问郑之南:“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郑之南看着费毓从容不迫的神情,任他为自己戴上戒指说:“就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刚回来。”

“不要担心,有我在。”费毓给郑之南戴好戒指后,勾唇笑着揽住他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安抚他。

这一刻,郑之南感觉到了某种力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力?

很好,他现在要的就是这种力,忽然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很有趣。

心里这样想的郑之南慢慢道:“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连累你。”

费毓说:“不,因我而起,就由我来结束,这绝不是你的事。”这怎么会是你的事,都是因为我啊,费毓摩挲郑之南受过伤的那只胳膊,想要给予他力量。

郑之南沉默不语。

费毓握紧郑之南的肩头,心里想着事情。

郑之南是被费毓牵着手走进费家的大门的,费家的人都在,维维坐在爷爷奶奶的中间,看到他立即跳下沙发迎过来。

“爸爸——”欢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