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看到苏湘下车就情绪激动的涌了上来,幸好是在警局门口,几个警察往那里一站,再加上傅寒川那冷面阎王似的脸,那些人不敢造次,没敢再上前,不过高喊严惩凶手的声音更大了些。
苏湘在傅寒川的护持下进了警局,一直到了里面,还能隐约听到外面的高喊声。
曹振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那些声音才彻底的隔离在了门外。
他看了一眼苏湘,头疼的捏了捏额头。
做警察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多人围在门口高喊严惩凶手的,而这些人全部都是跟涉案人员没有直接联系的粉丝。
曹振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往苏湘的身后看了一眼,说道:“陈小姐、梁先生、刘先生,傅太太已经来了。”
苏湘这才注意到这间办公室里还有另外的人。
只见陈晨跟梁易辉,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曹振又道:“傅太太,傅先生,由于陆小姐伤重还不能出院,所以她委托了这三位代替她来处理这件案子。”
陈晨跟梁易辉是以挚友的身份,另一个则是陆薇琪的经纪人,一旦苏湘的罪名成立,他还将向苏湘索赔经纪公司方面的损失。
陈晨走上前来道:“曹警官,之前你们说证据不足不能将人关押,现在铁证已经出现了,你们还没有把人关押起来,是受了傅先生的好处吗?”
陈晨睨了一眼傅寒川,对他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陆薇琪受伤那么严重,傅寒川却只维护着那个哑巴,完全不顾陆薇琪的感受,让人心寒至极,亏陆薇琪那么爱他。
她对着傅寒川咬着牙道:“傅寒川,你不敢面对薇琪,是心虚吗?”
傅寒川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对着曹振道:“曹警官请两位警员过来开道,是真的保护我的太太免受攻击,还是监视我太太,怕她潜逃?”
曹振目光微微一动,笑了笑道:“傅先生,你可以理解为都有。你也看到了,外面要求严惩的声浪很高。”
苏湘不想听他们怎么打官腔,用语音道:“曹警官,请问那个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曹振打开电脑邮件,将视频放出来,一边说道:“根据邮件留言,说他的身份是剧院的一个临时工,当天演出结束后,留下来打扫卫生,正好撞见了你们在舞台边上说话的那一幕,就拍摄了下来。”
“那他只发了邮件,本人没有来警局作证吗?”
“还有,为什么他那时候不出来做证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发这段视频?”
曹振往电脑点了下下巴道:“喏,邮件上已经详细说明了。”
苏湘对着电脑看起了邮件。
发视频的人解释了由于他还有另外的工作,又看到另外有人来了,拍下视频后就离开了。他认为剧院有监控,又怕惹事上身,就没出来作证。直到看到苏湘也对警方立案,就把自己拍下的视频发送过来,要求严明公正的惩罚凶手。
梁易辉瞪着苏湘的后脑勺,咬牙切齿的说道:“曹警官,这个证据,还不足够把人关押起来吗?”
他冷冷的睨了傅寒川一眼,阴阳怪气的道:“现在再不把人抓起来,只怕到时候想抓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了。”
傅寒川冷笑了一声,根本不理梁易辉,只对着曹振道:“我想警方是不会只凭着这一段视频就做出抓人的举动,至少这发视频的临时工找到了,才叫认证物证具在吧?”
其实按照警方程序,有证据就可以行使羁押了,不过特殊情况下,警方也不好随便拿人。
曹振端着笑说道:“傅先生你说对了,我们正在找这位发邮件的人……”
就在那些人说话的功夫,苏湘一直沉默的盯着电脑,将那段视频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段视频很短暂,只不过几秒钟,就是从她跟陆薇琪起争执,到她掌刮陆薇琪,再到陆薇琪坠下舞台那一段,而且由于拍摄的人手不稳,画面有晃动。
不对,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
苏湘闭上眼睛,将办公室里的说话声屏蔽在外,在脑中又回忆起了那天发生过的事。
从她掌刮陆薇琪,到她摔下舞台……陆薇琪不是在她打了她之后就摔下舞台的。
而这段视频拍出来的效果,给人的感觉是她打了陆薇琪,紧接着一手把她推下了舞台。
但如果她这么说为自己辩白,这些人也只会说是她的一面之词,比起她的话,目前他们更愿意偏向他们所亲眼看到的。
在陈晨、梁易辉对曹振激烈的要求声中,一道听起来柔婉却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简直像是一道清流。
“曹警官,那就请你们警方找到这位目击证人,而且找到真正完整的视频,到时候我一定主动到警察局来,这期间,我绝对不会离开北城。”
……
1988的顶楼。
莫非同歪斜的靠坐在沙发上,前面巨大的电视屏幕一直在播放着各种新闻,但此时他的视线并不在屏幕上,目光定定的看着茶几。
茶几上摆放着一只橡胶马,马的旁边摆放了一个巴掌大的人偶娃娃。
他手里捏着一杯酒,喝了一口后将酒杯搁在茶几上,手肘支着膝盖,手指拨动了下那匹橡胶马,又将人偶娃娃往茶几边上推了推。
裴羡走进来他都浑然未觉。
裴羡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茶几上的东西一眼后,勾着唇角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起女孩子玩的娃娃了,这还是你吗?”
莫非同睨了他一眼,往后靠回了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懒懒的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莫三少也开始动脑子了,我没听错吧?”
裴羡嘲笑了一句,站起来在酒架上挑酒,不过最终还是只拿了一瓶啤酒。
“什么事困扰的你茶饭不思,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莫非同又斜眼睨了他一眼,裴羡摆着一副看八卦的脸,他才不会告诉他在想什么。
“免了,我自己想着就好。”
裴羡耸了耸肩膀,单手将啤酒瓶往茶几边上一磕,瓶盖掉下来,啤酒泡沫立即涌了出来,他连忙就着瓶口喝了一口,看向电视机。
要求严惩苏湘的声浪很高,都已经上了市电视台的新闻了。
这个时候,傅家那两位估计肺都已经炸了。
她一个叫嚣起来,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从指指点点变成了围起来骂。
“对啊,这种疯子怎么还能放出来,警察是眼瞎了吗!”
“摔下来的人又不是你,你来医院干嘛?”
“对啊,你应该去给陆薇琪谢罪!”
还有人拿着手机对准了苏湘拍,苏湘连忙抬起了手臂挡住脸,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认出她来的,这样的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的手臂被人扯住了,想要离开都不能,场面眼看着越来越乱,甚至开始动起了手推推搡搡起来。
“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怎么来这种公立医院?”
“来看神经病的吗?”
这时候,又有一个女孩抢过了苏湘手里的单子打开来看:“哟,配胃药啊,我看你应该吃精神病药吧……”
苏湘想要拿出手机打语音,混乱中却被人一把打落在了地上,她弯下腰去捡起手机,但是那么多人,加上大家都在推来推去的,手机反而被人踢来踢去。
“你们认错人了,她是我的朋友。”一道女声忽然响了起来,把苏湘从人群里面拉了出来,女人一脸怒火的瞪着那些人,“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仗着人多就能欺负人了吗?”
里面居然还有男人。
苏湘回头一看,竟然是杜若涵。
以前看她说话都细声细气,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特别的有气势,把那些人都给唬住了。
其实杜若涵心里也很没有底气,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看到苏湘被人围在里面就直接跑过来了。
对方的人也在观望,看她衣着不凡,身后还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跟着,一时不敢轻易上前。
“你们这些人也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陆薇琪是你家姐姐还是你家妹妹,还是你妈呀?轮得到你们为她讨公道吗?再说警察没有把人关起来,就说明警方的证据也不足。”
“没事就学点法律,别被人告了把自己给关进去了。”
杜若涵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在苏湘的耳边催促:“快走。”
她轻轻的推了一把苏湘,又叫身后的保镖把那些人拦下,然后也跟着快步往大门那边走了。
祁令聪派给杜若涵的那两个保镖身材高大如铁塔,又长得一脸凶相,所以那些人压根不敢去追,面面相觑了下,骂骂咧咧的就散了。
杜若涵跟苏湘躲在医院大门后面,看着那边的人没有追上来,都松了一口气。
“一帮乌合之众。”杜若涵咕哝了一声,回头一看,苏湘正在拍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
两人相视一笑,杜若涵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先上我的车。”
说着就拉着苏湘往她车上走,一会儿,那两个保镖也回来了,把苏湘的手机跟掉落的药单还给了她。
苏湘看着又碎了几条裂纹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着还能用一下,她打开语音给人道了谢。
杜若涵看着那手机,好奇的道:“这就是那款专用于聋哑人的app?”
苏湘点了点头,上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跟祁令扬建议了报警功能,不过看起来遇到紧急事情,还是不能够完全依靠手机。
她有些沮丧,她这算是亲身经历了一回明星粉不理智起来,有多么可怕。
这才只是刚开始,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苏湘的手抵着胃部,一脸心累的靠在车窗上。
杜若涵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苏湘的那张药单时,她把药单拿了过去递给了前面的保镖,让他们再去一回医院拿药。
苏湘看了看她,语音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若涵苦笑了下说道:“我来这边看一下中医。”
她的胎儿不稳,西药吃下去反应很大,祁令聪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这里有个住院中医医术好就让她过来来看看,本来是他亲自陪着来的,不过临时有事来不来,就派了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苏湘看了看她的肚子,她生过孩子,知道怀孕期间特别的难熬,尤其是心情不怎么好的情况下。
不过幸好遇到了杜若涵,不然她就只能等医院的保安过来了。
“你刚才好厉害,我都以为我之前认识的是一个假若涵。”
苏湘半是感激,半是逗她开心的说道。
杜若涵脸上晕起一抹粉红,摸了摸脸颊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勇猛,不过大概是有这两个保镖在的关系吧。”
就是狐假虎威了一把吧,要是她一个人,可能就没有那个勇气了,不过那些人也实在太过分了。
这时候,保镖已经把苏湘的药买了回来。
杜若涵在车上拿了一瓶水让苏湘先吃药,她看着她,慢慢的道:“苏湘,你的事……我看到新闻了。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最好也让傅先生给你配两个保镖,不然你会很危险的。”
她把手机拿出来:“有人把你的照片发在网上了,所以那些人能够认出你。”
苏湘以前就上过网络,但是傅家一番清理之后,网上已经基本上没有她的照片了。近段时间在网上掀起风浪的,就是上次那个郑恬儿炒作惹出来的事了。
苏湘看了一眼,没做什么表示。
陆薇琪是名人,她的粉丝众多,国内国外的都有,她一出事,肯定会有人对她开扒的。
苏湘将水瓶的盖子拧上,在手机上写道:“你也相信我什么都没做吗?”
这个时候,对每一个什么都不问,就无条件信任她的人,她只有感激,还有种踏实感。
人再少,有人支持她,就是力量,让她的心不至于太冷太累。
质疑她的人那么多,就连跟她有血缘至亲的人,事发后只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傅寒川离开傅家,至于她有没有做过,他们根本不在乎。
而傅寒川,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他养着的一只兔子,只要乖乖的在他的羽翼下听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