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徐昭昭转头看去,就见外面两个侍女一人捧着一个小盘子进来了。
徐昭昭还在想是什么,就见那盘子中间白色的柔软缎布上,各躺着一套精致的头面。
一套乃是应景的梅花,梅红点点,用小而圆润的珍珠做点缀,再坠着金色的流苏,贵气而又不失雅致。
另一套,则是徐昭昭曾见王汝嫣戴过的桃花头面,粉色的桃花做成的整套首饰,雅致的根本救人挪不开眼睛,配套的还有两套用蚕丝做的里衣,一套大红做底的广袖长袍,一套粉白做底绣粉色撒花的长裙,都是以极好的流光锦,精致的绣鞋配上相应的玉佩,徐昭昭一时间都傻眼了。
“这……都是娘娘特意为我准备的?”徐昭昭抬眼问道。
“是,娘娘说,您出嫁时,她不在,便嘱咐了民女们做,民女们日夜赶工,到了今日才做好,还请您责罚。”曲歌浅笑着行礼。
徐昭昭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出嫁,来参加婚礼的是假冒成婳儿姐姐的辛夷,想到这里,她终是感动的笑起来,愿意表姐的心思都被分走了,谁知她竟还这样挂记着自己。
曲歌看她感慨,浅笑:“民女这就替夫人小姐准备吃食去,有江南请来的大厨,最擅长做各色小食,夫人和小姐一会儿一定要尝尝!”
徐昭昭连忙点头,等看着她带人退下了,这才转身看着徐夫人,笑起来,眼眶湿湿的:“我还以为婳儿姐姐不记得我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虽然朝廷真的答应了让袁绍出战,却不是不顾及你的意思,你的婳儿姐姐,永远是你的婳儿姐姐,这么多年,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走到今日,若是真的不把你们当亲人,早就不必管你们了。”徐夫人知道她年纪小,听了旁人三言两语,心里难免会有怀疑,倒是锦婳早早想到,也那样的宽容大度。
徐昭昭自己也愧疚的红了脸,道:“等迟些,我便请旨入宫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马上要年关,宫里有不少事要办,婳儿如今怀有身孕,怕是心有余力不足,我们正好入宫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徐夫人慈爱笑道:“而且,在入宫之前,我想让你去办一件事。”
“何事?娘亲直说无妨。”徐昭昭忙问道。
“徐夫人这才笑道:“这件事本该是叫你父亲或你大哥去办,但朝廷事多,你爹爹走不开身,你大哥又远赴蒙古,只能让你去办了。”说完,将她拉到身边,轻轻吩咐了几句。
徐昭昭听完,也略有些惊讶,但很理解娘亲的想法。
“娘亲放心,等见过婳儿姐姐,昭昭便即可启程过去。”徐昭昭认真道。
徐夫人爱怜的看了她一眼,温柔笑笑,这事儿才算是定下了。
不过等她们到宫里时,墨风三个,包括王汝嫣也都在了,将近年关,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林锦婳一个人拿主意,她们哪里忍心。
所以她们瞧见徐夫人跟徐昭昭过来时,也都是会意一笑。
徐夫人领着徐昭昭上前,却不见林锦婳,还诧异道:“娘娘呢?”
“娘娘这几日又困乏的紧。”墨雪侍奉完茶水,墨风便起身道:“那我去替娘娘准备羹汤……”
“行了高夫人,现在怎么能劳你去厨房忙活。”墨雪立即笑道。
墨风被这样一喊,脸一红,墨月忙出来打圆场:“我们还是娘娘的奴婢,而且就算是臣妇,伺候娘娘也是应该的。”说完,起了身就跟墨风一道笑着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墨雪想拦都没拦住,墨花也要起来,却立即被墨雪给拉住:“你现在好歹是七王妃……”
“所以我不下厨房,我去里头看看熏香是不是点好了,底下的宫女们总是笨手笨脚的,娘娘不喜欢太浓的香……”她边说边走,墨雪就是想拦都没插话的机会。
她还要去追,王汝嫣才笑道:“你由着她们吧,才出嫁,总不能真把她们当成泼出去的水,如今娘娘身子不适,大家都着急,又帮不上忙,只能做点别的了。”
徐昭昭也叹了口气,她若是会医术就好了。
徐夫人也拉着墨雪轻声道:“太医可来看过了?”
“太医倒是来了,可娘娘这一睡,就一直没醒,奴婢也不能擅自请了太医进去。”墨雪为难道。
但她话音刚落,便见门帘一掀,而后赵怀琰便走了进来,肩上沾了些许的雪,眉眼间略带着些担心:“让太医进去。”
“是。”墨雪立即应下,赵怀琰看了看徐夫人,只道:“舅母若是不放心,可一道进来。”
“是。”徐夫人听着他竟然跟着林锦婳一般喊自己舅母,忙起了身,眼底却都是笑意,还好,婳儿找了个好夫君。
很快,几人便都一起进去了。
林锦婳正躺在床上,似沉睡一般,即便是赵怀琰在床边坐下,她也丝毫反应没有。
太医低着头慢慢走到床边跪下,等在林锦婳的手腕上垫上一层轻纱后,这才放手探脉了。
可是半晌,也不见有动静。
徐昭昭有些忍不住道:“太医,娘娘如何?”
太医又想了想,才皱眉道:“娘娘身体不见任何异常,而且胎儿也很好。”
“既如此,那为何娘娘睡了这么久都补醒?而且平常也睡得越来越久。”小玲也忍不住道。
“这……”太医也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连忙跪在了地上道:“皇上,请恕臣无能,臣行医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从脉象上来看,娘娘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安全的很。”
赵怀琰并不是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闻言,自然也没有将他怎么样,只沉声道:“你回去后,找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商量一下,翻翻古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见他并不责罚自己,这才忙点了点头:“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说完,忙行礼走了。
等他一走,众人才担忧的看向床上的人,但现在的里林锦婳还是浑然不觉,因为她已经彻底的被困在了那片虚无止境留,里面什么都没有,她的记忆也好似在慢慢淡去,甚至她几乎都要忘了,她究竟为何会来这里,又要到哪里去。
“朕知道舅母此番来宫里所为何事,婳儿也需要亲人陪在她身边,接下来的时日,就麻烦舅母了。”赵怀琰转头看着徐夫人道。
“皇上放心。”徐夫人连忙应下。她看着赵怀琰眼底满是担忧,才看了看徐昭昭和王汝嫣,道:“我们先退下吧,等娘娘醒了,再来。”
“嗯。”徐昭昭和王汝嫣自然知道现在赵怀琰想跟林锦婳独处,立即齐齐行礼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赵怀琰这才深深看着床上的人。
他将她的手拉在手心,却不明白。若不是婳儿的身体原因,难道是因为重生?可是前世的事,他也记得,那他算不算重生?可为何他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呢?
他想着想着,目光忽然落在了林锦婳的肚子上。
好似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婳儿便开始连续性的陷入噩梦中,甚至好几次情况都极为凶险。
他目光凛,紧紧盯着这个肚子,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感觉一般,动了动,原本沉睡的林锦婳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婳儿!”赵怀琰见她醒来,立即转移了目光。
林锦婳直直看着帐顶,感受着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半晌,才终于想起所有。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怀琰,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起身便将他紧紧抱住:“怀琰,我好似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差点忘了你,忘了所有人。”
赵怀琰将她抱在怀里小心安慰,对她所怀的这个孩子的疑虑却越来越大,难道婳儿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婳儿,你在梦里,没看到什么了?”赵怀琰忽然问她。
“梦……”林锦婳细细想了想,终是摇摇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片空白……”说着说着,她忽然笑道:“怀琰,我觉得肚子里怀的孩子可能是女孩儿,你请太医来过了吗?可问了他?”
赵怀琰看着她欣喜的样子,有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的想法,但迟疑了一下,又将话都咽了回去。或许这一次只是一个巧合,或许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这样想着,终是浅笑道:“女儿也好,跟酒儿一样的可爱……”
他才提完酒儿,林锦婳便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她笑起来:“妹妹似乎很喜欢酒儿姐姐呢。”
赵怀琰也露出几分笑意,可看着她的肚子,明显能感觉到,她怀着的这个孩子似乎很怕自己。
他嘴角淡淡勾起,怕就最好,胆敢再伤害婳儿,他定不会轻饶了她!
因为林锦婳已经醒了过来,墨风几人和徐夫人几人都聚了过来,晚上便摆成了一个小宴席了,只是都是亲人,大家相聚甚欢,没有多少的拘谨。
葡萄和酒儿最是热闹,今儿来的都是喜欢的姑姑和舅母,各个都是最疼他们两的,所以用膳期间,他们两的嘴也跟抹了蜜糖似的,逗得满桌的人都开心不已。
不过酒儿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吃过饭后,瞧见姑姑们都只跟娘亲说话,父皇又带着太子哥哥去御书房了,她干脆一个人壮着胆子悄悄往外溜去了。
林锦婳对她是明宽暗紧的管理态度,表面上,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能知道承担后果就成,反正在暗处,她的人都细细盯着,小哭小闹的都由着她,只要不坏了原则就行,否则以酒儿这样调皮的性格,越发的管束,就越发的调皮,倒不如让她调皮个够,也好早些知道分寸。
酒儿冒着腰悄悄往外溜,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到,实际上所有人的眼角都在瞄着她。
看她抱着门,小心翼翼的抬起小短腿迈过那高高的门槛,均是偷偷的笑,不过酒儿不小心还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差点就摔了,吓得徐夫人立即要去扶,都被林锦婳拉住了,眼看着他摔过门槛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立马就要张嘴大哭,但她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目的,立即死死抿着小嘴,眼泪流个不停了,愣是没哭出声,自己又爬起来走了。
等她一走,林锦婳看了眼墨雪,墨雪立即会意的悄悄跟上去了。
徐夫人还担心,林锦婳却是笑眯眯道:“放心,她多半是去找苏公子玩的,肯定会走西边那条道,以前也摔过一次,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摔。”
众人看她笑眯眯的样子,也跟着乐了。
“莫不是酒儿以前就摔过?”徐昭昭立即问道。
“摔过,摔了两次了,看看第三次会不会长记性。”林锦婳弯起眼睛,虽然她觉得偷看女儿去找别的男孩子玩十分的没有长辈的样子,可看着在场这么多双期盼的眼睛,一拍桌子起了身:“走,带你们去看!”说完,挺着大肚子领着一群人就悄悄出去了。
酒儿现在还自己摸着小屁股安慰自己女孩子要坚强不要哭呢,完全不知道身后已经悄悄跟了一大群人。
等林锦婳到了慈宁宫时,才发现除了茜儿,其他人都在门口守着,虽然有惊惶之态,但看起来不像是被人绑起来或是怎么样过的。
茜儿惊讶问她们:“嬷嬷们都在呢?那方才,你们去哪儿了?”
领头的嬷嬷这才出来道:“是太后让奴婢们去西厢房里歇着,说迟些再出来,谁知道太后竟是自己出去了。”
“自己出去的?”林锦婳问她。
那嬷嬷点点头:“正是自己出去的,奴婢亲眼所见,她正跟太医一起走呢。”
“太医?”墨雪冷冷看着他们:“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许太后出宫吗?”
“这……”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连忙跪下来求饶。
林锦婳只转身看着赵怀琰,赵怀琰轻声道:“你先回去歇着,朕去看看。”
林锦婳点点头,毕竟是他的生母,如今又已经走出去,她到底不好再说什么,更别提要去将人给带回来了。
她看着赵怀琰走后,才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嬷嬷们:“太后可还曾吩咐了什么?为何要出宫?”
“太后娘娘只说闷了,而且病也总不好,她跟太医说要出去走走才行,太医也不敢违背,所以……”嬷嬷们战战兢兢道。
“罢了,既然出去了便出去了,茜儿,外面天气冷,你拿了披风去寻太后。”林锦婳吩咐道。江太后只要不再作妖,其实让她出来也出的,毕竟也关了她这么久。
茜儿连声应是,等她一走,墨雪才扶着林锦婳转身往回而去,边走边问她:“娘娘不但心?”
“担心又能如何,到底是皇上的生母。”林锦婳想想,也只能浅浅一笑。
“若是江太后能知道悔改就好了,娘娘跟皇上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今日,她若是再做出什么来害了娘娘,奴婢绝不会容许。”墨雪想起曾经那些劫难,再想到现在稍微平静些的日子,若思江太后再有心要破坏,她绝不会放过的。
林锦婳也是浅浅一笑:“但愿吧。”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太后这样的性格,是几十年养成的,想要朝夕之间就完全改了,只怕说出来她也不信,就看她有多爱惜自己那条命,和多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皇宫不大,赵怀琰很快在御花园找到江太后,到时,江太后坐湖心亭中,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湖水,直到赵怀琰过来。
“皇上……”一侧的太医连忙跪下行礼,赵怀琰只淡漠道:“退下。”
“是!”太医简直巴不得,闻言,忙起身收拾东西走了。
他一走,江太后才浅浅笑了起来:“怕哀家跑了吗?这后宫铜墙铁壁,哀家也早不是以前的茵嫔,跑不了的。”
赵怀琰没说话,只站在一侧看着被风吹皱的湖面,眉心微拧。
半晌,茜儿拿了披风来,江太后才看到她红红的眼睛,心中生出感触来,终是道:“吓着你了?”
“都怪奴婢没有好好伺候太后娘娘,连太后娘娘您出来了都不知道。”茜儿哽咽着道,江太后笑起来,拍拍她的手,终是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要瞒着你的。这儿凉,你穿得单薄,先回去加件衣裳吧。”
茜儿寻常虽然笨了点,但也不至于听不懂话,江太后不想让她在这里打搅她跟皇上。
她立即乖巧行了礼,这才领着周围的人齐齐退下了。
等他们都走了,江太后才笑看着赵怀琰道:“听说今儿皇后把身边几个丫鬟都嫁出去了?”
“嗯。”
“她真是个难以理解的人。”给自己的丫鬟办盛大的婚礼,居然还让她们从林府以小姐的规格出嫁,岂不是将丫鬟都抬到跟自己一个高度了?
赵怀琰看着她脸色平静,只淡淡道:“婳儿是你永远也理解不了的人。”
“为何?”
“因为你自私。”赵怀琰说完,面色略沉了些,才道:“时辰不早,你早些回慈宁宫,若是往后再想出来,出来就是,但不许去婳儿宫殿。”说罢,转身便提步离开。
江太后急急转身看他:“在你心里,我这个生母,始终不及你的妻子吗?”
赵怀琰脚步微微停住,却是头也没回,语气坚定:“在我心里,婳儿永远是最终要的。至于江太后,朕已经让你达成心愿,从此往后你安安心心做太后,直到跟先皇合葬为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江太后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远的好似抓不住。
她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心,包括这个儿子,可是没想到,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终是转头去看平静的湖面,心里涌起波澜,也忽然有了跟以前的老太后一样的心态,若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做一个千古名君,怎么能被女人所累呢,尤其是林锦婳这样的女人。
当初老太后怎么逼着皇帝杀了自己的,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林锦婳啊林锦婳,这怨不得我,要怨,只能怨你挡了我的路,也挡了怀琰的路。
她垂眸,从袖子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白玉瓶子,任由寒风吹干她眼底的泪,终于,她将那玉瓶扔到了对面的湖里。
夜色降临时,林锦婳听到了墨雪的汇报。
“暗卫亲眼看见江太后将那玉瓶扔了的。”墨雪道。
“看来,江太后是打算最后一搏了。”林锦婳幽幽叹了口气,以为她挣扎纠结那么久,终究会忍住心底邪恶的想法,就这样平平静静度过余生,却不想她居然还是不死心。
墨雪闻言,看着她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办?若是这样由着她,恐怕要坏事。”
“坏事倒不至于,现在既然已经看着她了,就不会出事,只是我担心……”林锦婳幽幽叹了口气,她只是担心,若是真的江太后不管不顾而出了什么事,或是逼得自己不得不下狠手,那她要怎么面对怀琰。
想到这里,她垂眸缓缓呼了口气,才终于道:“罢了,先把人盯着,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墨雪看她如此,也不好多多说什么,只能先应下了。
等她一走,林锦婳这才看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自己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夜过去,赵怀琰晚上在书房忙到深夜才回来,到时林锦婳已经睡下了。
她侧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屋子里几盏烛火亮着,烛光落在她脸上,让她的五官越发显得柔和。
他坐在床侧,抬手轻抚她的脸,她只轻哼了两声,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枕在了一边,继续甜甜睡了。
他温柔浅笑,看着她安静的眉眼,只觉得此生无憾。
不管什么母后,不管什么羁绊,他都会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再受一丝的风雨。
“皇上,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小珑从外面进来,轻声道。
“不必了,退下吧。”赵怀琰淡淡道。
小珑立即应是,便又规矩退下了,等她走后,赵怀琰才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替林锦婳盖好被子,起了身往外去了。
侍卫阿忠早早在等着了,瞧见他出来才敢上前道:“回禀皇上,已经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太后娘娘的身子状况,只怕熬不过三个月了。”
“三个月……”
“是。”阿忠应声。
赵怀琰只想着暗卫同时来回的话,太后明显还有其他打算,如今她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活不过三个月了,一定会想办法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终是道:“你亲自盯着太后。”
阿忠迟疑了一下:“您是担心太后的病情?”
“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论吃什么用什么,一应记下来,吩咐慈宁宫的嬷嬷,好生照看。”赵怀琰冷淡道。
“是!”
等阿忠走后,他才抬头看了看这漆黑的夜,心中似乎落满了尘埃,他想不通,以前母妃就抛弃了他,为何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夜深了,寒风呼呼吹过,偶尔还能听到枯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
赵怀琰无眠,江太后也同样无眠。
她依靠在床边,看着烛台里的蜡烛慢慢燃烧干净,终是沉沉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茜儿就来见林锦婳了。
林锦婳这两日好像又开始昏昏沉沉要睡觉了,而且这样的时候,她总是一次比一次睡得沉,也不知是为什么,那梦里好似又有一道声音在呼唤她,让她既想要永远沉睡下去,又不敢睡。
早上接见茜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她来了,才扶着额头倚坐在暖榻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太后有事?”
茜儿立即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娘娘,太后昨儿吹了风后,身子就越发的不好了,太医都说没法子。奴婢知道娘娘的医术天下第一,所以奴婢胆敢请娘娘给太后方子,求娘娘!”说完,便开始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林锦婳知道她是个实诚的,昨儿见自己已是把头磕破了,今儿又来,真正是为了太后忠心了。
林锦婳勉强从昏沉中抽出一丝理智来,瞧着她道:“你觉得本宫现在,有能力开方子吗?”
“可是……”